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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god 九里總管
註冊時間: 2003-09-29 文章: 2187 來自: 九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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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5-01-01 16:07 文章主題: 人間梧桐Ⅱ 黑暗的永恆者01-03(陽棄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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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王者歸來
北國的冬日來得又急又猛,白晝苦短,寒夜漫長,對於失去太陽眷顧的國度而言,更是找不到象徵光明的希望,生命在這種地方為了生存,只能以最原始的本能進行廝殺拚搏、你死我活。
今日,太源國王室顯得格外忙碌,隨從、宮女步伐匆忙、裡外進出張羅;親衛隊一大早就集聚在皇家廣場整軍經隊、操練排演,顯然有大事即將發生。原來數日前,國王狐遺王向所有親信頒下一道詔令,提到一位能左右太源未來命運的重要人物不日即將回國,命令整個王室動員,以最隆重、最盛大的歡迎盛會迎接這位人物的回返。從那刻起,太源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悄悄引燃。
相聚時刻終於來臨。狐遺王現身王城城樓高臺,二王子崇陽王子率領一干護衛侍從隨侍一旁,兩人一起居高臨下觀視盛大的迎賓車隊。車隊分成黃青赤白四色大隊,車容極其豪華闊綽,每部豪車上頭都有著特殊的徽章圖樣,分別代表太源國四大家族地水火風的家族族徽。
「哇塞!好久沒看到四大家族齊聚一堂的排場啦!能讓四大巨頭全員出動,原先暴雪不斷的天氣,今天也出了大太陽,真不愧是我們太陽王回家的日子,泰陽哥的面子果然夠嗆呀!」
「讓你出去見一趟世面,終於有所長進,懂得尊敬你大哥了。」
「聽到父王您這麼說,真是傷害了兒子的真心呀!在我心目中除了父王,大哥一直佔據著最重要的位置,從以前到現在都不曾變過哩。倒是四大巨頭突然向王室獻殷勤,您不會懷疑他們別有企圖嗎?」
「吾兒自年少離家已二十餘載,元崗他們自小即與吾兒交好,得知他即將返國的消息,齊聚迎接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這樣好嗎?」
「你是指?」
「大哥回國前,特地交代不能曝露他的真實身分,要是他看到這種陣仗又被嚇跑怎麼辦?」
「吾兒這次回來另有要務,他不會輕易離開的。」
「喔?區區一個私人集團有那麼重要嗎?」
「單就他肯為了異度重返他離開多年的家鄉,便可明白該集團在吾兒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我認為大哥此次回國不單只是為了替異度談生意那麼單純。」
「喔?你有其他想法?」
「父王,您看過異度集團董事長——棄天帝的真面目嗎?」
「嗯,怎?」
「您不覺得,棄天帝長得很像一個人?」
經由崇陽提醒,狐遺王倏然變了臉色,一雙鷹眼轉為狠戾陰沉:「你是指,吾兒將棄天帝當成『那個人』的替代品?」
崇陽搖頭:「大哥說他完全遺忘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和長相,所以他不太可能把棄天帝和『那個人』做連結。只是,他似乎相當重視他在異度的身分。」
「哼,崇陽,我現在要指派你一項任務,務必在你大哥歸國這段期間達成。」
「氣氛突然變了,父王、兒子被您嚇到了呀。」
「收起你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尋找時機說服吾兒接受王儲身份,留在國內。」
崇陽心底一沉,嘴上仍是輕佻:「父王,您是否高估兒子的能力了?大哥離家這些年,兄弟情分早已生疏,他可能聽我的話嗎?」
「你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父王您是決心要將兒子推入火坑了!我做、我做,屆時異度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從中作梗。」
「他們想談生意,看在吾兒面子上我可以給他們機會,但倘若他們想將歪主意動到吾兒身上,阻撓吾兒腳步,那我只好再一次斬草除根,斷絕吾兒所有多餘的念想!」
***
泰陽搭乘的班機終於平安降落抵達。四大家族的人馬一早便將機場人群淨空,並在各個出入口派員列隊等候,務必要使泰陽一下飛機就受到極致尊崇的接風洗塵。然而,就在眾人引頸翹望大王子的風姿神采時,事情卻出現意想不到的發展。
機門開啟,眾人不見記憶中那位英姿勃發的泰陽大王子,只有一位方臉堅毅的男子出現,扯開嗓子大聲道:「泰陽先生要我向諸位轉達多謝接機盛情,他另有急事立辦,改日定設宴款待,與各位一敘舊情。」
「人都消失避不見面了,還談什麼舊情!泰陽人呢?」說話者是火族首領雷燿。
「注意你的語氣,燿。」地族首領檀元崗,在同輩的家族首領當中是年紀最長的一位,在同輩及王室面前說話也最有分量,太源國裡有不少人都認為他比崇陽王子更適合作為王儲的接班人選。
「他一下飛機就搞出這麼大的派頭,讓我們連面都見不到,還跟他講究什麼禮節!他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養尊處優的泰陽大王子嗎?」
「愈說愈離譜,不過就是沒見到人,平時都沒聽你提過他一字半句,現在反應這麼大,你自己聽了不覺得可笑嗎?」
水族首領赫連川的一句嘲諷,讓雷燿瞬間恢復冷靜,於是他對著泰陽的代言人說:「大王子人真的不在這裡嗎?機門開了之後就只看到你,難不成這些年他學會飛天遁地不成?該不會他遇到什麼麻煩了?讓我進去找他。」
「慢著!大人抱歉,泰陽先生並不在機上,您就算進去也無濟於事,他之後會跟諸位解釋一切,請見諒。」
雷燿還想回話,便聽到檀元崗再次發聲:「既然王子堅持,大家先回去吧。王子歸國是大喜的日子,不用拘泥小節大做文章。」
雷燿雖然仍舊不滿,但他明白檀元崗話中有話,於是再度對代言人發話:「告訴那小子,我等他解釋!走!」就這樣,聲勢浩大的迎王車隊,以及無數原先打算潛伏偷拍的記者媒體,全部一哄而散。在這之中從頭到尾未發一語的風族首領斐忌,揚起一抹神秘了然的淺笑,獨自開著愛車往王儲宮殿疾駛而去。
撇下眾人的泰陽,在縝密的計畫安排之下,經由秘密通道離開機場,搭上冥淵為他安排好的座車直奔王儲宮殿的後方冰窖。當車子駛入冰窖所在的荒原地區,望著一無所有的雪白荒寂大地,泰陽頓時感到腦中閃過無數模糊難辨的畫面,強烈刺激他的腦門,他因而一時承受不住痛楚導致面容扭曲。
「主上!你怎樣了?」冥淵急忙將座車停靠路邊,關心查看。
泰陽走出車外,呼吸冰原吹來的寒風,疼痛稍減:「我沒事,冥淵,這就是你說的那片荒原麼?」
「是。」
「如此荒涼,為何要將他、獨葬於此?」
「這是武王生前最後的心願,他說整個太源,只有這個地方是他最後的歸屬。」
「啊——」
「主上莫悲。這個地方原先雖然人煙稀少,但不像現在這般荒蕪,是個四季分明、充滿自然生機的美麗大地。武王選擇這個地方作為他的長眠之所,我想正是因為此地充滿你們的珍貴回憶。」
「為什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泰陽再度抱頭痛苦大喊。
「主上保重!」
「你繼續說,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幅景象?」
「沒有人知道怎麼回事。武王離世之後,太源連續降下三個月的大雪,整個國家差點被雪覆滅。那時主上萬念俱灰,待在冰窖守著武王整整守了三個多月,任誰都無法使你離開。直到……」
「直到什麼?」
「直到老爺不知使用什麼方法把你帶離冰窖。你離開之後那陣子,沒有人知道你的下落,一年過後,我才輾轉藉由風族的情報網獲悉主上在海外的行蹤,再接下來,主上就知道發生哪些事了。」
「冰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主上——」
「帶我去見他!」泰陽執意前往。
冥淵無奈嘆氣,引領泰陽來到冰窖入口。
「他就在裡邊麼?」泰陽聲音微微顫抖。
「嗯。」冥淵表情嚴肅。
「你在這裡等我。」
正當泰陽要走進冰窖內部,忽然衝出二名守衛出聲喝止:「站住!此地禁止進入!馬上離開!」
「左一右二,你們忘記他是誰了嗎?」冥淵護在泰陽前面,斥退二名守衛。
「他是?」
泰陽卸下遮臉圍巾,露出俊美無雙的面容。
「啊、您是?大王子!大王子!您終於回來了!您終於回來了啊!!」
左一右二激動落淚,忘情撲向泰陽,不住呼喊。
「你們、也認識我嗎?」
「何止認識,左一等您好久,武王、也等您好久了呀!」
「啊——我先進去看他,等下再談吧。」
左一、右二無言退居兩旁,替泰陽開啟了冰窖大門。
走進冰窖、穿過一道漫長的地底石階,泰陽來到一處四周由堅冰環繞的地底洞窟,洞窟中央有一座五平方米大小的冰床,冰床上頭放置一付冰柩,裡頭躺著一具全身雪白的遺體。
泰陽舉步艱難走向那付冰柩,當他終於看清遺體的面容,莫可名狀的巨大衝擊幾乎讓他窒息。一位和棄天帝有著一模一樣長相的男子躺在冰冷的冰柩中,超越世間的美麗與聖潔,在他面前安靜闔目,嘴角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任誰看了,都會認為他正做著美夢而不忍叨擾。
不必再多看一眼、毋須喚回記憶,他便明瞭他和眼前這位一動也不動的男子之間存在著密不可分的羈絆。
此時此刻,他整個人只有一種想法:不顧一切喚醒他!
他伸出手,體內忽然竄出另一股力量制止了他的動作及意圖。內心掙扎對抗過後,最終,他僅僅跪坐冰柩旁邊,面對雪白男子無聲啜泣,任由失去色彩的死白世界蔓延,一如當時。
時間不知經過多久,泰陽終於從地底冰窖再度返回荒原大地。才剛步出入口,他就聽到一陣爭執。
「此地禁止進入,請離開。」
「讓我見王子一面,我馬上就走。」
「恕難從命,請不要為難我們,斐先生。」
「這可怎麼辦呢?我真心不想破壞這個地方的清靜,但是又實在很想見泰陽王子一面,你說、比起你們,我的處境是不是更加為難呢?」
「這……」
「多年不見,斐忌你欺負人的能力愈發精進啦。」
溫潤清揚的嗓音自斐忌身後響起,斐忌抖然怔愣,隨即恢復正常,轉身燦笑回道:「再如何精進,依舊比不上剛回國就在眾人面前展露一場隱身術、弄得各大媒體空手而歸的窘境,能不費吹灰之力就擺了四大家族一道、果然只有您——我敬愛的泰陽王子。」
風族首領斐忌,如願以償見到消聲匿跡多年的太陽王,從這一瞬間開始,他眼底的星辰宇宙,便再只有眼前日陽。
(待續) _________________ 筆:無塵聖僧真是你所救?
漢:沒錯!他是我第一百名的師父。你呢?是我最難忘可愛的仇人啦!
skygod 在 2025-01-05 04:26 作了第 1 次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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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god 九里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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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兩個太陽
泰陽皮笑肉不笑回道:「我才剛回國不到數小時,就開始給我安插罪名,斐忌啊斐忌,你這心眼是愈發狠辣啦!你倒是說說,我如何捉弄你們了?」
「王子,您這麼裝傻,我若說多又變成我的不是!不過為了給您接風,我們發動四大家族的人員、在冷風下列隊佇候數小時展現我們的忠誠,卻被您放鴿子,這還不算捉弄麼?」
「難道我的人沒告訴你們,我這次回國嚴禁張揚,要盡量保持低調,尤其不能洩露我的身分?」
「王上只交待我們四人好好迎接你,何況你離開那麼久終於等到你回國,您認為大夥兒可能裝作沒事麼?」
「原來王上沒有如實轉達我的意思讓你們明白,那就不能怪我落跑啦!不過、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這裡的?」
斐忌苦笑道:「你除了這兒,還能去哪兒?你一定很想他吧?」
泰陽不解:「誰?」
「你一下班機就趕到這兒來,不是為了悼念他?」
「悼念誰?我應該悼念嗎?」
斐忌面露訝異,但鎮定回道:「難道王子沒有進去冰窖麼?」
泰陽笑道:「我進去冰窖作啥,我來這兒,是為了清點我的資產吶!」
「清點、資產?」
「是啊,聽說我不在的這些年,王室土地都快被分光啦!我如果不趕緊回來守著我的王殿,只怕日後我便要無家可歸、喝西北風去啦!」
「王子真愛說笑,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呢?」
「世事無常,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忌,你會站我這邊吧?」泰陽忽轉語氣,對斐忌投了一個曖昧難解的笑容,其犀利的目光看得斐忌心頭狂跳。
「誰能抵擋泰陽王子的邀約呢?不過,我聽說王子您此次歸來,是為了替一個海外私人集團談生意?」
「嗯。」
「這是怎麼回事,王子您怎會屈居人下,替人辦事?又為什麼不能公開你的身分呢?」
「此事說來話長,等大家聚齊,我再一併說明吧。忌,你能替我邀請大家一聚嗎?我想他們現在一定都對我很不滿吧?」
「檀哥和赫連川倒是還好,只有雷燿氣到都噴火啦!」
「哈,你告訴他們,給我一個誠心賠禮的機會,保證讓他們滿意。」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只是,為何找的我?」
泰陽似笑非笑回道:「當然是因為只有你追到這兒,證明你最關心我、在乎我,莫非我誤會了?」
斐忌再度被泰陽的英氣逼人暫時迷卻心魂,他腆笑著說:「一時衝動,小心思就被王子掐得透透的,陽光底下果真無處隱藏呀。」
「那麼,陽就先謝過斐忌小老弟的牽引啦!」
「王子多禮,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們。」留下這一句意義難解的話之後,斐忌就暫時揮別,獨自離去。
記得一堆毋須記得的,最該記得的卻忘得一乾二淨。泰陽斂起笑容,表情轉為清冷。他走向二名守衛,與他們交談。
「你們是左一、右二?」
「是,大王子。」
「抱歉,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如何認識?」
「是。大王子和武王是我們兄弟兩人的救命恩人,不但助我們脫離悲慘的奴隸命運,還給我們一份很好的工作,我們能有今日,全仰賴大王子和武王的恩澤。」
「原來如此,那你們怎會守在此地?」
「當然是因為武王太可憐了呀!」右二難抑悲傷,泣不成聲,左一繼續接話:「大王子離開後,王上就下令冰封這個地方,此地成為無人能入的禁地。武王對國家有莫大的貢獻,下場卻落得如此淒涼,所以我們自請守衛。」
泰陽強忍心中激動,沉然道:「你們的心意令我感動,現在我有一項工作想請二位協助,你們願意嗎?」
「大王子請吩咐。」
泰陽貼近二人以耳語做了一番叮囑之後,又說:「我來過這裡的事情不要讓王宮的人知道,尤其是王上,務必保密。」
「明白,可是斐先生他——」
「他那邊我來處理,冰窖的事就拜託你們了。」
「遵辦。大王子您願意回來,真是太好了。」
泰陽和冥淵離開荒原沒多久,便發現有幾台黑色轎車尾隨,冥淵見狀沉著臉說:「主上,我聽說今日派出的迎王車隊都用上了各個家族的象徵顏色、家徽,現在後方這幾部車刻意隱瞞來歷,應該是別有意圖了。」
泰陽冷嘲:「真是不給我一絲喘息的時間啊。」
「一下就找到這裡來,難道是斐忌?」
「誰都有可能,從我們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就成為叢林裡的小白兔,準備任人宰割了。」
「主上您不是白兔,是萬物之上的王。」冥淵不服抗議。
泰陽輕笑:「把他們引到塹谷地帶吧,我們的行程還不能透露。」
「是。」
無論是誰,我定要揪出那些害你性命的兇手一一報復,慰你英魂。泰陽暗暗發誓,神情變得冷酷嚴峻,深不可測。
在冥淵高超又巧妙的開車技巧引導下,幾輛跟蹤泰陽座車的黑色轎車全被逼入深谷,屍骨無存,一旁泰陽猶如局外人觀戲,情緒毫無波動。
冥淵請示下一個任務,他小心詢問:「主上,現在要回宮見老爺嗎?」
「不,帶我去找那位催眠師吧。」
***
狐遺王接獲下屬報告,泰陽在機場憑空消失,所有前往迎接他的人車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讓他顏面大失,此刻正在王殿大發雷霆!
「這麼大陣仗一個人都顧不好,我養你們這些蠢材何用!」
「父王息怒,無能的是四大家族,不是我們王室呀。」
「哼!有差別麼?他們守內,我們守外,從機場到王室這段路全都派員顧守,還是把人搞丟,這是在昭告世人我太源無人嗎?」
「父王,依兒子看來大哥會忽然失蹤,可能正是我們派太多人去接他了。他出發前一再囑咐我要低調行事,現在這麼多人搶著接他,要我也逃呀。」
「逃?你大哥什麼身分,你什麼身分,兩者可以相提並論?我太源王儲久居海外歸國,理當風光迎接,我這麼做難道錯了?」
「父王,請容兒子提醒您,大哥這次是以異度海外總裁名義拜訪而來,現在的王儲是兒子我呀。如果真的讓大哥和四個家族的首領在那種場合見面了,不就等於直接揭穿我們當初以假王儲去和人家談生意,而真王儲卻成為生意對象的部屬,這樣對於大哥、對於我、甚至對於我們整個王室都會很尷尬,我想大哥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想和我們見面吧。」
「嗯,崇陽,你這番話,讓父王對你刮目相看了。你說說看,我兒現在身在何處?」
「這……」
崇陽正要答話,忽然一個打扮花稍的中年女人在多位侍女簇擁下招搖著走了進來,崇陽抬頭一望,微微變了臉色。
「王上。」婦人向狐遺王行禮,目光卻飄向立於他身側的崇陽王子。
「妳來這裡做什麼?」
「我聽說今天有一個大人物來訪咱們太源,四大家族都出動迎接了,難得有這種盛會,我當然要來看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吶。」
「沒妳什麼事,快走。」
「唉,每次都把我撇除在外,真無趣。早知就不來這兒,直接也派出我家車隊湊熱鬧得了。」婦人作勢就要離去,狐遺王及時喝止:「站住。」
「王上還有何事?」
「妳很久沒和崇兒見面了吧,我讓崇兒帶妳去散心?」
「真的?!」婦人甚是驚喜。
「嗯。崇兒。」
「父王。」
「好好陪她,不要讓她敗興。」
「兒子明白。走吧。」崇陽感覺到大殿的氣氛已變,人人面無表情、或者帶著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和婦人,因此趕緊低頭攜著婦人的手離開。
「羅安。」狐遺王高喚。
「屬下在。」
「你即刻從王宮挑出一隊人馬去荒原仔細搜查,冰窖內外尤其必須徹底巡視,看到任何可疑人士立刻帶來見我。」
「是。」
***
泰陽一身平民裝扮,戴著冥淵為他準備的黑色假髮及變色隱形眼鏡,遮住他那一頭美麗金髮及湛藍眼眸,走進一處窄巷中的藍磚小屋。
屋裡空間比外面所見要大些,除了主居室,另有一間小偏房。屋子的中間擺著一張占卜桌,占卜桌上有一顆大水晶球,四周擺飾全是和占卜、命理、靈算一類相關的器具及書籍,一位棕色鬈髮女郎坐在占卜桌前,她罩著紫色面紗,走近一看,才發現她雙目已盲。
只聽她喃喃自語:「啊,好熾亮的金色光芒,好強烈的能量,有大事發生、有大事即將發生啊!」
雖然她說著一口聽不懂的人話,但泰陽還是上前詢問:「妳就是那位傳說中能夠挖出每個人所有過往的催眠師嗎?」
「催眠師是我的姐姐,她已經不在這兒。」
「啊,請問她去哪裡了?」
「飄泊四方,居無定所,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妳知道她幾時回來嗎?」
「短則數日,長則數年,一切隨心所至。」
「這樣啊,真不巧。」泰陽好生失望:「謝謝妳,打擾了。」
泰陽留下小費,正打算離開,又聽見占卜師忽然高喊:「太陽!我看見太陽!我看見天上有兩顆太陽!一顆金太陽,一顆黑太陽!太驚人了!」
泰陽聞言心念一動,便對占卜師說:「可以請妳幫我占卜嗎?」
占卜師沒有答話,開始摩娑起她的水晶球,她一邊撫摩,一邊吟唱:「黑太陽吸走金太陽的能量,金太陽取走黑太陽的外殼,它們碰撞,它們分離,它們結合,它們毀滅,它們相互捕擄,它們相互追逐,它們互相吸引,它們互相吞噬,星塵遮天,光明錯散,啊……」
泰陽緩步走出紫磚小屋,天色已經完全昏暗,冥淵急忙上前關心:「主上,你見到那位催眠師了嗎?」
泰陽搖頭:「沒有找回過去,倒是預測了不少未來。」
「這……」
「催眠師的事可以暫緩,你交代下去,人繼續尋找,不必放在第一要務,有下落依然回報。」
「是。主上,先去用餐嗎?你看起來很疲憊。」
「送我回去荒原吧。」
「這時候再去那裡安全嗎?」
「不礙事,想查想找的,我估計都結束了。」
泰陽再度站到冰窖入口,左一右二立刻迎上前:「大王子,您果真料事如神,侍衛長羅安在您離開後沒多久就帶著一群人來把荒原翻了一遍,連冰窖裡也不放過,才剛走沒多久呢!」
泰陽冷笑:「原來是他,然後呢?」
「我們依照您的指示,刻意將冰窖裡裡外外佈置得雜亂無章,然後在容易被發現的隱密處假裝打盹。果不其然,羅安搜完冰窖特地跑來喚醒我倆,裝模作樣訓了我們一頓,責怪我們偷懶懈怠,沒有盡心打理武王的安眠之處。」
泰陽笑道:「你們做得很好。」
「不過看到羅安在武王冰柩周遭無禮粗暴搜索,我差點就忍不住衝上去教訓他!」右二氣憤難平。
「他們短期內不會再來了,有我在,你們放心。」
「大王子,您不回宮殿嗎?」
泰陽搖頭:「現在還不到回去的時候,這幾天我會住在冰窖,外頭就麻煩你們顧守了。」
「大王子您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打擾您和武王團聚。」
「謝謝你們。」
泰陽回到沉睡男子的身旁,帶著說不清的歉疚全心守護。當他想更靠近冰柩的時候,感覺身體碰到一個硬東西,原來是隨身攜帶的手機,泰陽這才想起他已經超過一日沒查看訊息了。
他拿出手機,兩人合照的桌面棄天帝那不滿彆扭的表情令他嘴角上揚,想發些話,才發現地窖裡收訊不通,於是他將手機整個關機,視線再度轉回白衣男子身上。
「讓你孤軍奮戰這麼久,抱歉,我來晚了。」泰陽自語呢喃,靠著冰柩入夢,度過他在太源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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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沒錯!他是我第一百名的師父。你呢?是我最難忘可愛的仇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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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任務啟動
隔日中午,崇陽接到一則訊息,急忙前往指定地點會合。
「大哥你總算出現了,你知道父王快把整個太源翻過來了嗎?」
「你跟他說我找你見面了?」
「沒有,你特別吩咐不能講,我哪敢說。」
「嗯。」
「你昨天跑去哪啦,怎麼找不到人?」
泰陽看了崇陽一眼,冷然回道:「我去尋找開發地點。」
「剛下飛機就開始工作?大哥你這總裁當得好起勁呀,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那個總裁之位,只是你一時興起找來的消遣。」
泰陽嗤笑:「棄天帝豈是易與之輩,我是不是虛應故事,他一目了然,我必須盡快在他來太源簽約之前把前置工作搞定。」
「辦得到嗎?」
「辦不辦得到,就要看我的小弟是不是願意與我大力配合了。」泰陽犀利的目光盯著崇陽直瞧,崇陽一陣哆嗦。
「大哥,你還是對我冷淡一點吧,突然這麼熱情我感覺好陌生呀。」
「陌生麼?比不及我對這個國度的感覺,生長於此,卻似乎從來不曾歸屬於此。」泰陽將目光飄向遠方。
「那是因為你太久沒回國哩!」
「或許吧。崇陽,與異度的合作現在仍是由你負責主導吧?」
「在老頭改變主意之前,當然都是由我『代你』處理呀。」
「好好辦妥這件事,這個國家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崇陽聞言聳肩,將兩手置於後腦交疊,漫不在意道:「現在談這個太早啦。倒是大哥,你不去看看小武嗎?」
「我說過,我忘記他是誰了,探視一個死人有意義麼?」
「真不像你會說的話,說不準你看完他之後什麼都想起來了。」
「你希望我恢復記憶嗎?」泰陽忽然問道。
「哈哈……」崇陽乾笑:「這是你和小武的事,怎麼問起我來啦!既然你不好奇就算了,何況你身邊現在有那位棄天帝,恢復記憶對你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怎麼說?」
「我擔心你左右為難呀!」
「我和棄天帝、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喔?」
「先別說這個了,待會兒你坐我的車,陪我去個地方吧。」
「哪裡?」
「斐家大宅。」
「欸?」崇陽不明所以。
「昨天斐忌和我聯繫上了。」
「怎麼這麼效率!」
「風族的情報網獨霸全國,你現在才知道嗎?」
「那他怎麼沒來回報消息?」
「當然是因為他已經和我立下協議囉。」
「什麼協議?」
「這就是我今日找你來的用意。按理說,王室與異度作生意,和其他人無關,不過我想他們應該都已經得到消息,所以帶你一起去——」泰陽停頓了下,接著神秘笑道:「探探口風。」
「唉呀,遊戲還沒開始就把底牌掀給人看,這樣好嗎?」
泰陽對崇陽眨眨眼道:「閒聊罷了。」
兩人談論間,車子已經開到一處氣派的大門前,警衛上前查看,崇陽開口道:「斐忌人呢?我要找他。」
警衛一看竟是皇室二王子,卻不見貼身隨從,反而帶著一位頭戴貝雷帽披著羊絨加厚圍巾的陌生男子,帽子和圍巾將男子的臉遮住大半,於是關切詢問:「請問這位是?」
「他是我帶來的重要貴客,還不快點通報,怠慢大人物你們能擔待嗎?」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入口大門開啟,車子直接駛過一條二公里長的白山毛櫸林道,來到一棟千坪大宅庭前。斐忌已站到外頭就定位帶著一班家僕恭候迎接。
「我一接獲通報,就知道是你們來了!快請進!」斐忌堆滿笑臉將兩人迎進貴客房。
「斐忌,你真不夠意思,昨天就找到大哥了也不知會我一聲。」
斐忌覷了眼泰陽悄悄使來的眼色,於是臨機應變回道:「崇陽二王子您冤枉我了!找到大王子當下我就想立刻上報,實在是禁不住大王子的久別思弟之情,他強調不能透過外人,一定要他本人親自招呼您,我才沒有任何動作。」
崇陽一聽,瞬時便明白對方在胡謅。去異度才剛見過面呢,哪來的久別?這麼思念他何必一回國就搞失蹤?很顯然,其中有鬼!他愈發想搞清楚兩人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啦。
「昨日父王派遣大批人馬出去尋找王兄,卻怎麼也找不到人,你竟然如此神通廣大發現我哥的行蹤,到底怎麼找到的?你們又都聊了些啥呀?」崇陽決定打迷糊仗,將「他講他的、我問我的」的跳針打法貫徹到底。
「這、大王子就在我們面前,您還是直接問本人吧。」斐忌面不改色,又不著痕跡推了回來。
正有此意!崇陽轉向泰陽賊溜溜地問道:「大哥,你昨天究竟去哪些地方『想我』了呀?」
泰陽看著兩人明來暗往、合力推坑的殷切眼神,說出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我到沐神河去了。」
兩人一聽都為之愕然,特別是斐忌,驚訝之餘又閃過戒慎的目光,神情已不若剛才輕鬆。
「大哥你……難道想起什麼了?」
「沐神河有什麼問題麼?你們怎麼這種表情?」
「你忘記了嗎?沐神河是我們和、我們和……小武初遇的地方。」
「喔?你們誤會啦!我去勘察沐神河原因很簡單,它的主河旦河是橫越北方的大河,也是王殿的所在流域,我準備開發沐神河。」
「什麼!」
***
冬陽總是令人迷戀倚賴。
連日來綿綿陰雨,今天總算重現晴朗,雖然寒風依舊冷冽,卻無法止住人們親近暖陽的步伐。藉由陽光的薰撫,連帶記憶裡的霉味都能一併消除。
當然,不想沾光的人也是有的。
尋常午後,棄天帝百無聊賴,僵著一張撲克臉站在窗邊看四個年輕人比賽遛狗速度。他原想在用膳結束出去庭園散步,誰知才剛步出玄關,迎面一束天際射來的光線刺花了他的眼,他忽覺陽光可厭,便獨自踅回二樓書房。
然而杵在書房裡,做什麼都不對勁,摸什麼都不起勁,他暗自歸究於受潮多日的筋骨精神尚未完全清爽,把下人喚來唸叨了一頓,連最簡單的除溼工作都做不好,異度能有這樣吃閒飯的人麼?下人被削得有點莫名,整個山莊一年四季都是恆溫恆溼控調,溼度計上指示著完美的60%數字,難道機器壞了?
下人趕緊拿起搖控器試著操作、檢查設備,按了好幾下也找不到任何問題,棄天帝看他手忙腳亂的慌張樣,冷著臉說:「設備沒壞。」
這下下屬更加確定老闆看他不順眼想藉故遣走他了!他忐忐忑忑一個勁兒冒冷汗遵從指示修正,他不知他的老闆不只看他不夠順眼,連他生理無法控制滲出的冷汗也造成冒犯。棄天帝認為那些冷汗再看下去,眼睛也會跟著發霉,唸叨一結束又馬上把人攆去別處做事啦!
就這樣,難得一遇的休閒假日,他只能站在窗邊看人遛狗,曬日光除霉。
伏嬰師入內稟報要事,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外頭已經放晴出大太陽,他的主人周遭卻還瀰漫著一股薄霧。
「主人,有消息了。」
「喔?」
「斷風塵剛剛傳來消息,對方已經落入我們設下的圈套,不出三日,我們就能直搗黃龍,攻入他們現在的據點。」
「你們辦得很好。讓斷風塵持續緊盯,這次要讓他們再起不能,此生無法對我異度妄起覬覦之心。」
「是。主人,要讓朱武他們參與這次的行動嗎?」
「不必,讓他專心處理太源那邊的事情,那群人由我出面綽綽有餘。」
棄天帝心裡另有盤算。他之所以到這時刻才出手,便是算準泰陽人已身在海外,不用忌諱於他。此事涉及異度最不可為人所知的屈辱與傷痕,只有曾經親身經歷過的核心人員知曉真正的實情,他不可能讓泰陽獲悉這些秘密。一旦讓朱武得知這回行動,恐怕在泰陽面前就藏不住了,而這將影響到他們之間之後的角力優勢歸屬。
哼,他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的把柄任他要挾呢?
「提到太源,據報泰陽班機已經在昨天早上抵達,奇怪的是沒人見到他的行蹤,王室方面也沒人發訊過來詢問確認,他和主人聯繫了嗎?」
「尚未。」棄天帝沉冷道。
「這……我以為他一下班機就會向主人匯報行程,會不會出事了?」
「怎不說他樂不思蜀、得意忘形呢?」
伏嬰師尷尬一笑。
「不管他打什麼主意,再過不久便會有結論,他開始行動那日便是我出手的時機,所以在我前往太源之前,眼前這件事一定要先解決,不能讓它成為我的隱患。」
「伏嬰明白。主人請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消失。此事交給我,我去挑選行動人員,暫退。」
棄天帝拍了拍伏嬰師的肩膀,難得柔聲寬慰:「辛苦了。」
只有他們之間明白,棄天帝這個舉動以及這聲寬慰代表的意義。
「不辛苦。」
伏嬰師從書房退出後,深深吸了口氣,往事如潮浪般襲擊而至,所有的痛苦恐懼,幾乎將他淹沒,最後落在一雙寬厚大手上,那雙大手拉他上岸,帶著他創建一個帝國。
他內心暗自發誓,一定要幫助他的主人讓這次任務圓滿成功,偉大的帝國,不容許任何汙穢的存在。
***
「什麼!」聽及泰陽的構想,斐忌忍不住大嚷,就連同感吃驚的崇陽也被斐忌的嚷聲嚇了一跳。
「怎麼反應那麼大?我說錯什麼了嗎,斐忌小老弟。」
「大王子,您不是在說笑吧?」
「當然不是,那地方風景優美,幅員廣大,人煙稀少,用來開發成觀光度假勝地再合適不過。」
「您不知道沐神河一帶已經被劃定為自然生態保護區了嗎?」
「喔?這樣麼,難道你們四大家族就沒人把腦筋動到那個地方過?」
斐忌搖頭:「沐神河是我國的聖河,沒人會想去破壞那個地方的,何況它緊鄰王殿,一旦開發,王殿的安危將增添不少變數,王上不可能答應這件事。」
「聽起來這條路行不通呢!」
「大哥,當初就是你向父王力爭將沐神河劃定為保護區的。你說這條河沐浴神恩,才讓你在那個地方發現小武,冒然改變那裡的環境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好、好,你們如此極力反對,我也不好堅持,找你倆商量果然沒錯。」
「大王子,可否請教你,開發沐神河是你本人的意思抑或者……?」
「哈,我此次回國便是為了做生意、物色投資標的,才會看到沐神河這片絕佳美地一下就昏頭,是我莽撞了。」
「聽起來,你是為那個海外集團所做的規劃?」
泰陽淺笑回道:「是也不是。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下回大家聚會再談吧,屆時崇陽你也一起來,嗯?」
「好。」
從斐家大宅出來後,崇陽再次向泰陽確認:「王兄,你是真心想開發沐神河嗎?」
「嗯,你不贊成嗎?」泰陽微笑回答。
「可是、開發計劃並不在我們的合約範圍內。」
「你後悔了?」
「唔……」崇陽一邊搓手一邊說:「這個構想一旦傳出去,勢必遭受重重阻礙,大哥呀,你究竟想合約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搞不懂你啦!」
「哈,遊戲不增加一點變數,怎會有趣呢?你說是不是。」
(待續) _________________ 筆:無塵聖僧真是你所救?
漢:沒錯!他是我第一百名的師父。你呢?是我最難忘可愛的仇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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