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筆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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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正當天神和懿金女神做下約定正要銘記一番時，太陽神神光突然遍照全晶山，雙神被強烈的光芒刺得睜不開眼、一瞬無法看清對方的臉。待強光消失，只見太陽神帶著慣常的笑顏朝二神走來。懿金見狀，趕緊躬身行禮，而天神則是面露不屑冷哼了聲。

「瞧祢們談得這般開懷，可是遇著什麼好事？陽可否參與一二？」

「有需要麼？祢不是準備長駐下神界不回來了？」天神冷言道。

「這、吾未曾這麼說過，天怎會產生如此離譜之誤解？」

「啟稟陽君，這些時日您帶著信土哥哥前往下神界遊歷，懿金未獲允肯同行，私以為金為陽君所不喜，縱是思念甚矣，亦未敢擅離。」

「唉呀，怎麼連吾家小女神也這麼想我？祢們都誤會啦！我和信土前往下神界並非為了玩樂，而是有重要的任務要指派祂完成，這才耽誤了一些時間。」

「何種任務，金不能一起效勞麼？」

太陽神拍拍懿金的額頭道：「祢們各有使命，不必著急，以後有祢表現的機會。來，告訴陽君，吾離開這幾日祢都做了什麼？」

「嗯……想您和信土哥哥何時回來，以及∼給晶山改了顏色！」

「喔？」太陽神騰空俯視五色晶山，凝神感應中神界的能量變化，心下了然。當祂再回到晶山上時，笑容已斂去不少，眉目間有些許冰霜之氣。

「懿金，這些晶山是誰讓祢改造的？」

「我……」懿金女神原以為太陽神看到祂的傑作，也會如同天神般稱讚及獎賞。然而，陽君的表情似乎不太對勁，再次顛覆了祂的認知，這二位老大怎麼都那麼難以理解？

「是我要祂改的。怎，祢不高興？」天神挑眉問道。

太陽神搖頭：「雲瀑晶山能量非常厚實，足以滋養中下神界，有利萬物生長，此乃喜訊。只是——」

「只是什麼？」

「此事稍候再議。懿金，祢去找信土一起至吾神殿候令，吾有事交辦。」

「是。」

待懿金離開，天神道：「刻意將祂支開，祢想說什麼？」

「我們先回去祢的神殿再談吧。」

「不必，在這地方談論即可。」

「祢可明白，新生成的能量對祢的神殿影響甚鉅？」

「喔？很不錯的發展，不是麼？」

「這股龐大能量與祢的神殿氣脈直接相繫、盛衰與共，若是有朝一日發生變動，將對神殿甚至是祢本身帶來強烈的衝擊，對六天氣運將是禍福難測啊。」

「哈！」天神輕笑一聲，神情複雜：「晶山已成，莫非祢欲將之摧毀？」

「不。」太陽神直截了當道：「這些晶山不容有失，大勢已定，吾希望祢能另擇新居地點，重建神殿。」

「不可能。」天神果斷拒絕。

太陽神輕嘆：「果然如此。那麼吾只好設法防範了。」

「不用，此事由吾處理。祢放心，神殿在此，不會讓祢的六天遭受任何損失。」天神說著，轉身便化光離去，對話因此中斷。



回到自家神殿的天神，內心窩火。本想趁著太陽神不在，給神殿改頭換面，待祂回來可以威風一陣。誰知神殿尚未更動，就先被澆了一盆冷水！最讓祂氣惱的是那位蠢神說什麼六天禍福，難道只有祂關心，祂就不關心麼？有祂鎮著，神殿能出什麼大問題？居然還想動祂神殿的主意，未免過於自恃。

天神巡視自己的神殿，靈氣充盈、輝煌璀璨、鮮活明淨，找不出任何一丁點不好的地方，祂卻偏偏雞蛋裡挑骨頭，拿著尚未發生之事為由要祂移居，若不是刻意為難，便是眼紅新成能量為祂所據！

尋思間，太陽神無時無刻關懷眷顧的照拂，又在祂腦中清晰了起來，心底流淌的暖意讓祂原先的煩躁氣悶逐漸平靜下來。或許，祂是真擔心祂為這股能量反噬而出言提醒，只是用了蠢方法，祂應該寬容祂才是。

天神思潮起伏、情緒波蕩，索性襬袖一振，跑回臥榻午憩小眠。



那邊天神氣結暗生，這邊太陽神亦為愁緒滋擾。遷殿之事，祂明白祂已引祂不快，但祂之提議無異是最能徹底解決疑慮的作法，事既難成，只好另謀良策了。

就不知此時邀祂同回上神界，祂可願意，還是會適得其反呢？

太陽神蹙眉凝思，懿金帶著信土於殿外拜見。

「信土、懿金聽命，中神界能量頻率產生異動，已對下神界造成影響，祢倆即刻前往視察，務使神界回復平穩。」

「是。」「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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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信土懿金二神奉太陽神之命，前往下神界視察能量變化情況。從未去過下神界的懿金，一到了當地馬上就被該地的繁盛美景吸走所有注意力，把太陽神交代的任務忘得一乾二淨。祂一邊賞景玩耍、一邊拉著信土問東問西、絮叨不休：「信土哥哥，祢這些天便是陪同陽君一直待在這麼美麗的地方麼？」

「是呀。」

「如此勝景，吾今日才能得見，真是羨煞我也！信土哥哥，祢此番定要帶我好生遊覽，圓滿我心中嚮往。」

「帶祢遊山玩水當然沒問題，不過陽君交辦之事必須先行辦妥。」

「唉呀信土哥哥祢怎麼如此老實！陽君既要我倆檢查下神界的能量，肯定各個地方都要走一遭的呀，否則怎算仔細調查呢？抱持愉悅之心執行任務，才能提高成事效率，我這也是為了早點完成陽君之令呢！」

「好吧，聽祢的。只是祢初來乍到，還不熟悉環境，務必跟緊我，以免不慎驚擾此地生靈。」

「我知道了。」懿金喜孜孜道。


＊＊＊


午覺睡醒的天神，精神飽滿，心情也好了不少。祂原本反射性地想跑去太陽神殿的日淨靈池沐浴，然而才走了兩步，便又折返。

「如今吾之神殿條件具足，我便擇選一處作為淨身之地，何必去蹭祂的地盤呢？」

主意既定，天神興味高昂地開始物色蓋池地點，最後在神殿的東南之側發現一處水霧氤氳繚繞的地方，此地之前並沒有如此濃盛的水氣，不知何時竟出現了這般景象。

「嗯∼」天神沉吟構思，舉掌運使神力，聚氣為水，其地同受神力牽引，自行湧出源源不絕的熱泉。不出片刻，一座以玉滴石環抱而成的天然石泉於焉形成！

「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天神暢笑開懷，迫不及待掬起一口池泉品嚐，味道果然如祂所想甘醇清冽，足以堪稱神界極品！祂忍不住又多喝了幾口，最後直接全身浸入泉裡感受泉水的芳甜。神泉的潤澤令祂無比放鬆自在，睡意又漸感襲至……

「吾還在頭疼如何讓祢解氣消火，祢倒是給自己挖掘出這麼個好地方了。」天神睜開睡意惺忪的雙眼，太陽神高挑的形影在蒸騰的水氣之中顯得朦朧難辨，聲音似乎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可惜有神不請自來，擾了興致。」天神懶懶說道。

「耶∼吾以為神池落成，應該要慶賀熱鬧一番才是，吾來得正是時候。」太陽神不以為忤，坐到浴泉邊，將雙足浸入暖泉中。

「哼，不勞太陽神屈尊俯就，信土和懿金呢？」

「祂們被我叫去辦事了，現在只有我在中神界。」太陽神微笑。

天神冷嗤：「就祢會使喚神。」

「哈，神泉取名了麼？」

天神搖頭。

「吾可否為此泉命名？」

我家泉水何需祢來命名——天神原想這麼回應，然而太陽神在第一時間就來參觀祂的新浴池，這個舉動祂很是滿意，於是祂決定讓祂試著取名，一窺祂對新泉之看法。

「祢想取便取吧，不過若是取得太差，我可不會採用。」

「唔，吾觀泉水周遭這些晶石，剔透有如玉石上之初雨雨滴，此泉泉湧又如此豐沛，便喚作玉滴神泉，祢意如何？」

「嗯，不差。」天神認同道。

「太好了。」太陽神說著，憑空取出一托玉盤，盤子上放滿新鮮的紅桃。只聽祂道：「我和信土這回前往下神界，發現前些時日新培育的新品仙桃已經熟成，便摘了這些回來欲同祢共品。如今新得神泉，正好醞製佳釀，豈不美哉？」

天少年回味口中的餘香，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

太陽神微笑，神指一使，玉盤上的仙桃轉眼間已成為一大罍桃酒，香味四溢，無數生靈紛紛被吸引到神池邊品香，盛況難得。

酒不醉神神自醉。觥籌交錯間，雙神感情又回復如初。


＊＊＊


信土和懿金來到森羅幽林，懿金望著高聳入雲的巨林瞪大眼睛道：「啊，此地巨木森然、天光微薄，與他處景致截然不同，此是何地？」

「森羅幽林。陽君說此地是下神界最重要的生源涵養之地，下神界生機與此林緊密相繫，吩咐我務必盡心照護。林內有諸多珍禽異獸、奇花異草，切記不可隨意撫觸，此地物種繁雜、質性差異懸殊，神軀亦無法全然適應其性，稍微不慎便可能使神軀受損……」信土正說著，就赫然看見懿金正要摘取一種劇毒花品，情急之下，祂發招阻止了懿金的動作。

信土此一舉動，召來守護神花之猛獸，只見有四隻大猛獸目露凶光、伸長利爪、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信土狂襲而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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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守護神花的神獸態度凶狠朝信土猛烈攻擊，信土自知理虧，是以沒有出手反制異獸的襲擊，只以護身光罩護住懿金和自己。孰料此一舉動竟招致異常嚴重的後果。原來森羅幽林常年隔絕日光照射，過於強烈的光照對於林地裡的生靈而言無異是極為可怕的威脅。因此信土的護身光罩非但引得異獸攻擊更為狂暴，神花連同其周遭共生植物亦開始釋放大量毒素來抵抗這波突發的光害危難。信土迫於無奈，只好騰空離開森羅幽林。

「唉，我們真是太不小心，終究還是驚擾了林區裡的生靈安寧。」信土自責懊惱道。

「信土哥哥，我倒認為祢實不必過於內疚。一來我倆並非刻意為之，也沒有對它們造成實質傷害，一切只是為了自保；二來就算沒有我們的出現，它們也會遇上別的入侵者，這便是生存法則，它們遲早要適應才能長存天地。」

信土聞言，訝異問道：「妹妹，這些想法是從哪兒學來的？」

「這種認知還需要學習麼？只要多加留心觀察，自然便能領會。」

「是這樣麼？」信土喃喃自問。雖然懿金所言有理，但是祂們的身份不同於其他造物，乃執掌各方的造物之源。太陽神在指引祂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提醒祂們這些初始神祇的力量，個個皆有顛倒乾坤、奪天地生滅之大能，務必審慎運用自身神能，以任自然萬物孳衍流轉、不干擾天道自身運行為準則。這些叮囑祂無時無刻不熟記於心，倘若身負大能的祂們個個皆如懿金所思所行，率性而為，難道不會改變大道律則麼？

這些複雜紛繁的疑惑，讓信土不禁沉默了。

懿金以為信土被自己說服，而難為情說不出話，遂安慰祂道：「信土哥哥，別傷神了，事情發生便發生了，幸好雙方皆無損傷，我們還是趕緊回去覆命吧。」

懿金的話點醒了信土，與其待在光罩裡想破腦袋，不如回去聽聽二位祖神老大意見，於是祂欣然贊同懿金的提議，二神一起乘著光球離開了下神界。

然而， 就在祂們離去之後，原先生長神花之地的林地因為遭受大量毒素侵蝕，許多植物竟開始枯萎、凋零，最後甚至牽連到林木本身，在神花周遭的林地為此光禿了一大片區域。更為嚴重的是，強烈的日光透過這處漏隙，開始瀰漫整座幽林，眼見幽林即將遭遇前所未有的毀滅浩劫。


信土、懿金尚不知祂們已闖下大禍，以為任務圓滿達成，興沖沖地趕回太陽神殿欲上報太陽神，沒想到太陽神已經佇立於神殿入口，臉色凝重嚴肅地等候祂們到來，連同天神也在一旁陪候，神色漠然。

二位年輕神祇嗅出不尋常的味道，不知如何開口，卻聽聞太陽神道：「信土、懿金，祢們可知森羅幽林眼下正面臨生死一線，瀕臨消亡？」

「什麼！怎麼可能！」二位年輕神祇聞言大驚。

「唉，祢們自己看看吧。」太陽神自虛空劃出一面像幕，清楚地映現幽林現時情狀，蔽日巨林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消逝當中，尚未消失的林木顏色枯槁，已不見油綠蓬勃的朝氣，林中有大量生靈正爭相倉皇奔逃。

「信土，祢們是否誤觸了藏息花？」

「我們並未觸碰於它，只不過在守護獸出現攻擊時，以光罩護體，引得它釋放毒霧，卻未曾想招致如此大禍。」

「吾明白了，先設法挽救吧。」

「是。」信土立即化光回去下神界，懿金看了太陽神一眼，見祂沒有出手援助之意，也隨著離開。

「祢沒有多加提點，是有意考驗？」天神問道。

「誰闖的禍，便該由誰承擔，祂乃大地父神，這般考驗亦屬應當。」太陽神語畢，便獨自入內、不再出聲。

天神見狀，遂化光不見神影。



信土再度回到森羅幽林，親眼見及林地因祂一時失察而慘遭橫禍，心中愧責難當、心痛不已。只見祂屏氣凝神，開始將散佈幽林的毒霧全數匯聚己身；懿金女神同時運使神能，化出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吸納瀰漫於林中的全部光源，在二位神祇通力合作之下，幽林終於止住消亡跡象。

信土趕緊回到藏息花生長之地。此刻神花剛釋放完全身毒素，顯得氣息奄奄，血紅色的嬌軀萎靡不振，似臨近彌留大關，四神獸在一旁護衛，見信土再現，立即上前猛攻撲咬。

此回信土不再閃避神獸的攻擊，祂全然承受神獸對祂無情的冒犯，而更一進步朝藏息花溫柔道：「藏息，吾乃奉天信土，為六天土神，讓祢與幽林平白遭難，皆吾罪過。祢可願意信吾一回，同吾遷往荒淵藪澤？該地靈氣可以助祢復原。」

信土一邊接受神獸持續不絕的猛烈襲擊，一邊耐心等候藏息神花的回應。

懿金隨後趕至，見猛獸正在攻擊信土，正欲發招回擊，被信土高聲喝阻：「懿金，不許對神獸出招！」

「可是祢會受重傷的呀！」

「與幽林受到的傷害相比，我這點傷算什麼！若非我們，它們也不會遭此災劫，這地方交吾處理即可，祢去為幽林補充能量吧。」

懿金明白信土心意已決，不把這座林子治好，祂是不可能離開了，只好順從祂的指示前去執行任務。

就在懿金離開沒多久，藏息花終於有了反應，祂挺直花身，向信土表示祂願意隨祂移往荒淵藪澤，神獸也在同時止住了對信土的攻勢。

信土小心翼翼將藏息花移居至荒淵藪澤，運使神能促使荒淵藪澤的地力成為更加適宜藏息花的繁衍之地。在信土的神力援助之下，藏息花終於有力氣再次吸取森羅幽林的瘴癘毒煞之氣為己所用，幽林亦逐漸恢復原來的生機。

信土眼見幽林滅絕危機終於獲得解決，才總算安了心，然而祂適才吸收的毒氣與神獸攻擊的傷勢也與此同時在祂體內如排山倒海般猛烈爆發，祂一時承受不住而暈厥了過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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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太陽神得知信土在下神界受傷中毒，遂親臨森羅幽林探視。祂站在信土療傷休養的臨時居屋前觀視，不消多問，便能明白這座居室是誰所搭建。

「言談間盡是嫌棄，實則關懷備至。」太陽神搖頭淺笑，逕直入內。

裡頭天神和懿金正在閒談，見祂進來，同時止了話語，一逕直瞅著祂。

「怎麼不說了？吾有何不對勁麼，讓祢們這樣盯著我？」

「啊……未曾見過陽君如此裝扮，懿金一時失儀，貽笑尊神了。」

「原來如此，這是吾在森羅幽林慣常的衣著，懿金毋須介懷。」

此刻太陽神身著一襲深墨色的雲紋袍服，全身光芒皆以神力掩蔽，除了祂那頭金閃閃的及腰長髮，無法辨識祂便是普照萬物的光明本身。

「是。」

「信土尚未甦醒麼？」

「天君說讓祂自行復原，還須一段時間才會清醒。」

「自行復原？」太陽神轉向天神道：「吾以為祢既然替祂搭了這間臨時居處，便會一併為祂療傷？」

「哼，祢誤會了！吾設立此居，只是不想讓其他生靈看見祂這付模樣，丟了我們神祇臉面。療傷？哪有這等好事！」

祂都還沒清算先前祂對祂冷落失禮的帳呢，便又惹出這些事端，這混小子真是讓神不省心！

太陽神上前觀視信土的傷勢，嘆了口氣道：「倘若木神已經現世，今日之禍便不會如此嚴重，祢們也不必如此費神了。」

「陽君，我和信土哥哥當時並未觸及藏息花，為何最後會釀成滅絕之災，懿金實難理解。」

「懿金有所不知，藏息神花素日以幽林釋放的毒瘴穢氣為食，幽林自下神界吸收而來的濁穢之氣，皆有賴藏息神花淨化調和。然此花花性高潔畏光，雖然納穢食垢，卻禁不得觸碰光照，一旦遇險，便釋放全身毒能以反掣。藏息神花之毒效為神界之最，即便是吾不慎中了花毒，亦須調理一段時日才能清除，幽林沒有木神神力護持，乍受如此巨量之毒素難以招架，因而幾乎全體覆滅。」

「這麼說來，是信土哥哥的護身神光引發神花之反擊？」

「正是。」

「此花這般敏感危險，為何讓祂生長在如此易觸之地？豈非使幽林隨時曝露於危難之中？」

「無此疑慮。森羅地之生靈休戚與共、福禍一體，它們知曉藏息之能，沒有任何生靈能接近神花的靈力範疇，加之四神獸守護，理當安全無虞。此番事故肇因神力而起，乃吾思慮不周所致。」

「信土哥哥是為了我才受到守護獸攻擊，若非我未遵循叮囑想摘取神花把玩，也不會連累祂受傷昏迷，待祂清醒，我一定要好好跟祂道歉賠不是。」

「事情既已發生，表示幽林合該有此一劫，懿金，對於自然運行之理，祢可有更深一層之領會？」

「是，禍福相依，生死無常，事理之化，始於毫末。」

太陽神點頭道：「好好記住祢當下的感受，多加體味今日之經歷，對於祢日後職掌神權將大有助益。」

「懿金明白。」

「既然無事，那吾便去觀視藏息花情況，祢們留在這兒陪祂吧。」

送走太陽神之後，懿金向天神好奇問道：「天君，六天之界先前也發生過類似今日這等刺激大事麼？」

只聽聞天君嗤之以鼻笑道：「小女娃見識淺薄，幽林這事算不上刺激，更提不上什麼大事，充其量一次突發事故得了。」

「那什麼樣的事件才算得大事呢？」

天神靈思一動，將自己之前在六天之界做過的「豐功偉業」、「毀滅壯舉」跟懿金詳細描述了遍，聽得懿金驚心動魄，同時又悠然神往，祂滿心遺憾自己沒有早點出生，跟著天神一起上天下海遊戲冒險。

「天君，您如此胡鬧……呃、我是指如此率性任意，把整個六天之界攪得天翻地覆，難道沒有受到陽君懲處責罰麼？」

當然有，最大的懲罰便是讓祢們現世以牽制吾之神能。

天神暗自思忖，這是祂經過很久才想通的道理，不過後悔也來不及了。

「祢這問題問得有問題。祂哪能罰我責我，六天之界的一切皆由我倆意識化運而生，吾要它如何便如何，反之亦然，也是在我倆共識之下才有六天今日之樣貌。明白麼？」

「可是那些遭到破壞之殘局，後來如何處置呢？」

「當然是交由祂擺平呀。」

「陽君待您可真好。」懿金憶起不久前太陽神要祂和信土解決幽林之禍，神態淡然冷漠，與天神之待遇天差地別。難道陽君竟是如此偏護麼？

「各從其志、各行其事罷了。哈哈哈……」天神縱笑，留下一臉疑惑的懿金亦化光離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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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太陽神來到藏息神花的新居處——荒淵藪澤，查看神花的生長情況。整個荒淵藪澤，在信土神力的培護下，地力較先前肥沃數倍有餘，藏息花在短短時間內不僅已然恢復原先生氣，靈力還獲得大幅提升，得以釋放更強烈的阻隔靈場禁止其他生靈入侵。

「果然如此，唉。」太陽神站在藏息花面前，對於神花目前之狀態以及可預見的神界未來，不禁嘆了口氣。

正當太陽神凝眉思索時，天神亦來到荒淵藪澤，見祂一襲孤身幽影，有別於平日的光芒萬丈，在祂內心突然湧起一股異樣的感受，或許集光明黑暗於一身的祂，更接近原來的真實樣貌。

「原來耀眼奪目的太陽神也有如此黯淡的時刻。」天神靠近祂的背後出聲道。

「哈，祢也來了。」

「嗯。」天神瞧了瞧藏息的情況道：「信土將神花遷來此處，是順祢之意抑或祂下的決定？」

「祂見神花危急，因而藉由藪澤地氣恢復它的精力。」

「難道祢沒告訴祂當初未將藏息植栽於此地之緣由麼？」

太陽神搖頭道：「並未刻意提醒。況且，若非藏息釋出移居意願，信土亦不能將它遷至此處。」

「祢是指此次遷移行動是藏息刻意為之？」

「嗯。藏息乃下神界靈力最為強大之花種，最能蓄養它靈力之處，正是荒淵藪澤。當初藪澤磁場與神界互斥，神界生靈若於此地繁衍，唯恐對神界產生不良效應，是以吾並未將藏息植養於此。殊不料它遇見信土、得知信土乃是最能助它實現野望之神祇，為此不惜釋放全身毒性以償夙願。」

「小小花種竟有如此心機，那信土一念之仁，使得幽林無數物種因此喪亡，豈不諷刺？」

「哈，天神感慨了。信土與藏息之因緣已經啟動，來日神界未免要開始一番折騰了。」


＊＊＊


就在太陽神和天神離開沒多久，信土上神便恢復體力甦醒，懿金正守在一旁照顧祂，因無事可做而打起盹來。

「懿金妹妹、懿金妹妹，醒醒？」

「啊，信土哥哥，祢清醒過來啦！身體感覺還好麼？」

「嗯，我很好，這裡是何處，我們怎麼會在此地？」

「天君見祢氣力耗盡暈厥，便搭了這間簡居讓祢歇息，還要我告訴祢，事情發生便發生了，不需過於用力修復，用力用在錯處，只會讓事態更加不可收拾。」

「啊……天君祂來過了？」

「不止天君，陽君也來看過祢了，祂們現在都在藪澤探視神花情況。」

「陽君祂、有任何吩咐麼？」

懿金搖頭道：「陽君只說這回幽林之難是祂思慮不周所致，才引得神力促發花毒毒襲，見祢無事便去處理其他要務了。」

「我們闖下這等大禍，陽君一句責備都沒有，反而將此過失攬於自身，實在太過寬大仁慈了。」信土難過自責道。

「那是因為陽君遇過更嚴重的情況，應付這等局面早就駕輕就熟——」懿金不小心脫口而出，又察覺自己失言而及時停話。

「什麼情況？」

「祢想瞭解詳情，等傷好了自己去問天君吧。總而言之、陽君和天君都說幽林此次事故乃天道自然循環之象，信土哥哥不必過於掛慮了！倒是我要向祢誠心致歉，都是為了保護我，連累祢受傷中毒，還望信土哥哥原諒我的冒失之舉。」

「妹妹明白便好，以後我們都要更加謹慎行事，切莫再讓其他生靈招致無妄之災。」

「我記住了。」

「嗯。」



又過了幾日，這天一大早懿金就在中神界騰空來回繞圈，似在尋找某物，天神見狀問道：「小女娃在忙活什麼？祢繞圈繞得我無法專心賞景哩！」

懿金聽見天神召喚，便立即前往面見。

「稟告天君，吾正在物色神殿殿址，實非有意叨擾您的興致。」

「神殿殿址？誰家的神殿？」

「信土哥哥呀，吾決定送祂一座氣勢不凡的上神神殿。」

「祂的神殿為何由祢建造？」

「天君有所不知，信土哥哥自從森羅幽林遭難之後，自覺有愧於下神界眾生靈，便常駐下神界鎮守照護，都不怎麼在中神界出現了。因此懿金才想替祂興蓋一座新殿，讓祂也能時常回來眷顧中神界。」

「祂若無心回歸，祢造再多神殿也無益呀。」

「就算祂不回來，此處理當也該有信土哥哥的本元神殿，畢竟祂自此地而出，乃六天之界始源神祇。」懿金堅持道。

「好吧，祢想將神殿建在哪？」

「懿金尚未找到合適之地，願請天君指點迷津。」

「祢如此記掛於祂，不如蓋在祢時時可以看見祂的地方得了。」

「時時可以看見祂的地方……」懿金沉吟，突然興奮笑道：「吾知道了，謝謝天君提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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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懿金接獲天神指示，即刻興沖沖地飛去祂心中的理想聖地興建信土神殿，不到半天時間，位於瀰天雲瀑中央晶山群的黃晶山就多了一座大氣輝煌的冰晶宮殿，正是信土本元神殿。

懿金完成神殿建造之後，又跑回天神殿向天神報告祂的傑作完竣，只不過天神已早祂一步知情，正皺著眉頭站在殿廊遙望冰晶神殿射出的金色光芒，與祂的預期反應似乎差異頗大。

果不其然，天神一見到祂，便開始發牢騷：「我說祢呀，想蓋神殿便去蓋，為何偏偏將神殿建在天神殿對面，干擾了吾賞景興致？」

「對面？有麼？相隔千里還算是對面麼？我看天君神殿極目縱意、無邊無垠，視野開闊無礙呀！」

「我說有礙便是有礙，快些將它移走，那晶宮金芒相當刺目，令吾不適！」

「稟天君，晶宮金芒再如何明亮，也不及您的目光還有陽君的神光燦亮，而且我遵照您的指引，將信土哥哥的神殿蓋在我隨時可以看見祂的地方，除卻晶山還有何處？如此祂要來回中、下神界也省事許多。天君，我懇求您讓神殿留下、不要搬走它好不？」

「祢這小金神哪來這麼多意見，祢何不直接長居下神界陪伴祢的信土哥哥？」

「下神界我是一定要去的，不過信土和吾之元神皆在這兒，此地合該建有我們的本元神殿。」

「這麼說來，祢決計抗令囉？」

「懇請天君成全懿金的一片誠心。」

正當雙神為了信土神殿的位置而僵持不下時，太陽神心有所感，而來到了天神殿。

「祢倆這是怎麼了？怎杵這兒橫眉豎目，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呢？」

「啟稟陽君，請幫我評評理。」於是懿金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詳細地告訴了太陽神，讓太陽神主持公道。

「原來如此，祢們在此互不相讓，信土知曉此事麼？」

「啟稟陽君，神殿才剛落成，吾便前來向天君回報，還來不及通知信土哥哥呢，誰知天君就要將祂屋子給拆了！」

「我沒要祢拆，只要求祢將神殿移走！」

「這樣吧，信土既是殿主，神殿去留理應由祂決定。懿金，祢去找信土讓祂回來中神界一趟。」

「是。」懿金如獲大赦，飛快地離開了天神殿，離去前還不忘向天神使了個得意眼色。

「這小女娃膽量不小，竟敢公開違抗我的命令！」

「吾倒認為祂和祢頗為相似呀。」太陽神淺笑道。

「我跟祂哪裡像了？」

「吾記得不久之前吾提議要祢遷徙神殿，祢也是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樣子，後來吾以桃酒美釀向祢陪禮，祢才消氣，都忘了麼？」

「那不同！」

「哪裡不同？」

「凡事皆有先來後到。瀰天雲瀑是我剛入住六天之界時便一眼相中之地，本歸吾所有。懿金誕於晶山，成為晶山之神，吾特許祂在晶山住下，已是恩賜，現在又要多一個信土，此例一開，倘使他日諸神有樣學樣，都跑來晶山起造祂們的居所，瀰天雲瀑豈非成了觀光勝地？吾之神殿又該如何？」

太陽神聞言不禁愕然：「原來祢已經想到這麼久遠以後的事了？」

「那當然！」跟祢這位肚裡黑的共處，若不想遠些，不就時時要吃大虧？「歸根究柢，這事兒依然錯在祢。」

「怎又成我的過錯了？」太陽神不解。

「如果不是祢要給六天創造其它神祇，也不會有這些雜事發生，惹我氣惱，所以說祢要負起大半的責任。」

「祢希望吾怎麼做？」

「祢明白吾之想法，需要吾明言麼？」

太陽神便道：「吾不能直接命令信土遷殿。」

「為何不？」當初要我移殿時可不是這般扭捏態度，天神對於太陽神的偏袒頓生不滿。

「吾當然可以這麼做，然而信土將是中神界主神，吾認為懿金之考量亦有祂的道理，我們需給祂們多一些尊重。」

「此言何意？」

「不日吾即將回歸上神界，這裡便是祢們大夥兒共同生活的地方了，吾希望祢們敦睦和諧，互親互愛，別因為一些小事破壞了感情。」

「回歸……上神界？」

「嗯。」太陽神再次點頭。

「何時決定的事？」

太陽神悠悠道：「從遠處講，回返上神界便是吾當初決意造神之初衷。吾曾允諾要增添陪伴祢的時間，此諾吾未曾忘卻，是以協助信土讓祂盡早熟稔神界諸事，吾才能卸下一切雜務，專心伴祢左右。」

「吾不需要祢如此做，況且，吾又沒答應同祢回歸上神界。」天神此刻已被太陽神一語拉走全部注意力，神殿已然成為無關緊要的細事。

太陽神聞言，眼中閃過一瞬落寞，連祂自己都未曾察覺，只見祂揚起嘴角道：「這即是吾接下來要說的。從近處言之，倘若祢不願回歸，日後整個六天之界便以祢之意為尊，祢乃六天之界唯一祖神，懿金祂們不得再以吾為遮護抗祢之命，祢也不必時常憤憤氣結了。」

「看來祢去意已決？」

太陽神點頭。

只聽天神隱忍道：「祢想回去便回去，我的事吾自有主張，毋須祢安排周章。」說完頭也不回離開了當場。

幾不可聞的嘆息，自太陽神口中發出，未幾，祂亦自天神殿離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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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懿金女神很快地就在下神界的萬花林找到信土的蹤跡，信土聽完祂的說明，一方面訝異一方面又感覺有些不妥，便隨著懿金回歸中神界了解狀況。

「信土哥哥祢看，這座黃晶神殿即是我要送祢的驚喜，花費我好幾個時辰精心雕琢才建好的呢！喜歡嗎？」

信土看著金碧輝煌、幾乎佔據了整座晶山的宏偉神殿，震驚得說不出話，祂原以為懿金在跟祂開玩笑，沒想到祂真的蓋了一座華殿送祂！

「瞧祢吃驚的！這只是外殿，裡頭更漂亮呢，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等等，懿金，謝謝祢的心意，但是這座神殿吾不能接收。」

「為何不？祢嫌它不夠好看嗎？」

「不，它就是太好看了，吾才不能收受。」

「什麼意思？」

「像這種規模的神殿，應該獻給陽君天君祂們，吾擔不起這座華殿的主神。」

「誰說祢擔不起了？祢是六天之界第一位本生神祇，又是中、下神界主神，祢擔不起，還有誰擔得起？」

「我……」

「而且陽君天君祂們都有自己的神殿了，祢覺得祂們會來搶祢的神殿住嗎？」

「祂們都來看過了麼？都認為神殿沒問題？」

「當、當然！否則陽君怎會在第一時間便要我去把祢找回來？就是要祢元神歸位呀！」懿金敲定如意算盤，只要信土本元神元歸位，太陽神就會認同信土是神殿之主而站在祂們那邊，屆時即便天神再如何不滿，也無法更改既定事實，是以未將天神之意告知信土。

「這樣麼？可是我記得天老大最不喜有東西破壞祂的神殿視野，這座宮殿矗立此地祂也不反對？」

「有什麼好反對？這裡和天神殿相距那麼遙遠，周遭還有其他眾多晶山，如果祂不同意雲瀑之中長出任何東西，那麼最先該處理的也是這些晶山，而非這座神殿，既然晶山都能留下，神殿更不是個事兒了。信土哥哥祢就安心住下吧。」

「嗯，容我想想。」

「信土哥哥，祢是不是不喜歡懿金、不想同我一起待在中神界了？」

「怎會？」

「否則我為祢蓋了一座如此華美的宮殿，為何祢仍然想離開中神界、想離開我呢？」

「懿金妹妹，祢誤會了，我並沒想離開中神界，只是覺得住在這裡不妥，要不我們另尋他處作為居所吧。」

「這兒乃吾之晶山，吾哪兒也不去，信土哥哥要是不喜歡這座神殿、覺得它礙眼，祢自行另謀去處吧！」

懿金一賭氣，便撇下信土化光飛走了。

「懿金，我們好好商量，別走呀——」信土旋即跟著化光離去。



而在這方，得知太陽神即將回歸上神界的天神，胸中堵著一口悶氣，來到九重天外、上神界與中神界交疊的重天之所，施展天眼遠眺那些位於上神界下方的懸空殿閣．諸神之境。

祂騰飛於虛空，思緒回到上神界初創之時，太陽神開心地帶著祂遊繞新落成的乾元宮和太武宮的景況，那時祂對祂展示諸神之境，訴說著千秋萬載的憧憬，時隔日久，祂終於想到要付諸行動了嗎？

「哼！神崽誕出沒幾位，談什麼諸神之境，懸空樓閣就是一片幻境罷了！現在就想拋下一切，回去天宮逍遙了麼？」

天神停頓了下，又道：「祢有祢的決心，吾亦有吾之意向，爾後兩不相涉。喝——」

天神飽提內元，沉聲一喝，將虛空渾沌之氣盡數納於雙掌，整個六天之界剎時陷入暗境。驀地，天神朝向上神界的懸空殿閣發出浩然雄渾一擊！

眼見諸神之境即將遭受摧毀，未料佈置於諸神之境下方的護天結界受力引動，竟將天神的創世神力全數抵反，結界也因此應力破碎，上、中、下三神界同時劇烈震撼，無數道天雷從破碎虛空直直往中神界不住擊落。



信土在撲天搖撼的雷電交加中，找到了竭力與雷電奮戰的懿金，祂急忙以神光護住懿金，說道：「這裡太過危險，我們先回神殿！」

回到晶宮的信土不再猶豫，立刻施展元神之力罩住整片雲瀑晶山，終於擋住了漫天的雷電襲擊，雲瀑之外的中神界，則是漫無止盡的焦墟及殘野。

「好可怕的雷陣！如果祢再晚點找到我，只怕我的神元就要被這些巨雷轟得一點也不剩了！」懿金心有餘悸說道。

「這些天雷不同以往，道道皆灌注了祖神之力，沒有任何神體能正面承接，一旦受擊，元魂俱碎。」

「現在該如何做？」

「只能靜等這場雷襲過去了。」信土沉然說道。



此時在破碎虛空之中，太陽神與天神亦正懸空對峙。

「天，祢這是在做什麼？」太陽神沉著臉問道。

「就像從前那般，神界安逸太久，給神界來場刺激，活絡六天生氣呀。」天神漫不在乎答道。

「祢明知六天環境已然不同以往，不得再如同往常率性行事，祢亦應允此諾，難道忘了麼？」

「吾沒忘，然而吾也記得，祢才剛說過今後神界由吾作主，整個六天之界以吾之意為尊，這麼快就想反悔麼？」天神嘲諷道。

「祢——」

故意忽視太陽神的不悅情緒，天神放眼四望被自己的雷電攪得一片狼籍的三神界，打了個喝欠道：「哈∼早知便不將神界一分為三，天雷打起來都沒有以往壯觀瑰麗了。吾乏了，接下來由祢處理吧。記住，上神界沒有吾之允准，不得再私自設置結界了喔。哈哈哈……」天神做完交代，便丟下一堆爛攤子颯然而去。

徒留當地的太陽神，神色凜然，高舉雙臂，施放昊陽神力，六天之界再度恢復一片金華光明，毀滅巨雷終於止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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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信土和懿金看見雷襲停止、天光重現，明白是太陽神之神力發揮了力量。於是雙神即刻離開晶殿尋找太陽神蹤跡，欲與之會合。祂們循著太陽神的神息來到中神界的最上層界域時，赫然發現在中神界與上神界的重天雲帶竟飄浮著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懸天巨岩，每塊巨岩周遭都散發出雷霆萬鈞的神力，觸者輕則重傷，重則神魂銷亡，雙神不禁大為驚愕。

「信土哥哥，那些懸天巨岩是原本就存在的麼？」

「不，它們是這場雷電襲劫之後才出現的。」

「那麼，我們還上去麼？」

「上神界以我們目前神力，尚無法登臨，不過這些石陣出現得詭異，祢先暫留於此，我前往查探一番。」信土說完，隨即以神光護身，衝向懸天岩帶。

「信土哥哥務必當心！」

信土進入懸天岩帶之後，那些懸浮的巨岩竟開始移位，猶如有生命般，團團圍困身陷其間的信土。信土施展岩土本元神力欲控制巨岩群，卻是徒勞無功，祂只好向四面八方來襲的巨岩發招，被擊成碎塊的巨岩神力非但沒有消失，無數的小石塊反而連同另外被擊退的巨岩以更加迅疾的速度重新聚合、襲向信土！信土被神石的強勁攻勢攻得應接不暇、進退兩難，轉眼間已遍體鱗傷。正當危急之時，天上的雲層倏然散開，太陽神神光穿透層雲罩住信土全身，直接將信土帶離了懸天岩帶。

懿金看見渾身是傷的信土，嚇得驚慌失措，隨後到場的太陽神對著祂道：「先將信土帶回吾之神殿療傷吧。」


傷勢穩定後，信土對太陽神道：「謝陽君解救，敢問陽君懸天岩帶的神力是怎麼回事，何以有如此龐大的威力，竟讓吾之護體神光及本元之力，皆無法對其產生影響？」

「是呀！還有那些雷電，好端端地天雷怎會突然襲捲整個中神界？之前從未發生這種事呀。」

太陽神答道：「懸天岩帶之神力及中神界的天雷之劫，皆是來自宇宙神力所造成。由於毀滅神力打碎了上神界諸神之境結界，結界的創生神力受力引爆，與毀滅之力兩相激盪，兩股神力制衡拉扯產生之物質形成了懸天岩帶。因此祢的神力無法與之抗衡，也由於上神界的動蕩而有此回中神界天雷劫。」

「宇宙毀滅神力，莫非是天老大……」

「不錯，神力正是天所引發。」

「什麼？天老大為何要向上神界擊發毀滅神力？」信土不敢置信。

「太超過了！天君無端帶給上神界和中神界如此浩劫，縱然祂是六天祖神，也理當受懲不宥，陽君務必為中神界生靈主持公道！」懿金逮到機會一股腦兒抒發心中的不滿，定要元凶遭受懲處。

「信土，祢呢？」太陽神問道。

「陽君，吾亦對於天君此回引動雷劫之舉存有疑惑不解。」信土坦承說出心中的想法。

「嗯，祢們隨吾來吧。」

信土與懿金跟著太陽神飛到中神界的高空，俯瞰歷劫之後的中神界。

兩位年輕神祇眼見中神界榮光不再、生機凋零，處處殘破敗亡景象，不復過往的靈氣豐沛、清聖精純，心中皆不捨難忍，對天神之怨懟亦愈發濃烈。

「我們的家園就這樣不明就裡地慘遭毀害，難道就沒有辦法制止天君這種任性作為麼？」

「懿金莫急。祢們聽著，有二件事必須立刻著手進行。懿金，吾要祢以己身本源神力為中神界普降甘霖，直到甘霖充盈中神界每一處角落；信土，即刻以汝蘊養蓄藏之神能為中神界滋長生衍之氣。待此二事完成，祢們再來見吾。」

「是。」「是。」

二位年輕神祇整整施放神力三天三夜，在祂們鍥而不捨的努力之下，中神界終於再度恢復宏富之靈氣，並且帶來一股有別於過往的活潑生機。


「祢們辛苦了，這三日的成果足可證明祢們已能獨當一面，接任六天之界主神。」太陽神欣慰道。

「感念陽君肯定，懿金不敢居功，只擔心竭力付出的心血又會在朝夕之間化為烏有。」

太陽神明白懿金對於天神舉措猶仍無法釋懷，遂道：「是時候該處理天之事了。我們便去瞧瞧新生的中神界，一邊細說吧。」

三神走在寂靜空濛的中神界，一點也看不出劫後重生之痕跡，太陽神開口詢問雙神：「信土、懿金，祢們神力施展之時，可曾針對某地某所，予以特別關護？」

「啟稟陽君，吾以生衍之力為神界饒益滋養，一體施化，未曾另眼相待。」

「吾亦同，神界普受甘霖潤澤，未有偏護端隅之舉。」

太陽神點點頭道：「吾之神光亦然。」接著又加重語氣道：「天之毀滅神力亦然。」

雙神一震，繼續聆聽太陽神述說：「無論是祢倆、吾、天，皆各負神能，掌天地運化。宇宙原力在天之身上孕生出再生之源及毀滅之源，顯現再生毀滅乃一體兩面、互為因果，缺一便不成至道。」

「陽君之意，天君之舉乃順應自然之理？」信土問道。

「嗯。六天之界在祢們降世之前，曾歷經多次變動，此時的六天之界早已不同於原生之六天；即便是祢們，亦是在此流年更迭之中誕化而出，祢們身上皆含藏著創始以來之累劫靈識，無法切割。縱使六天現因環境質素轉化之故而減少劇變次數，但生滅之理不曾中斷，天，便是居中之演示者。」

「如此說來，六天之界的生滅興亡皆端賴天君心情而定，祂無論闖了多大的禍也不必受罰了？」懿金猶仍發出不平之鳴。

太陽神輕笑道：「事無對錯，何懲之有？況且天之神能與宇宙本源遙相應承，並非毫無設限約制，倘若祂行事超乎天數法則，終將自取滅絕。」

「陽君，吾尚有一惑。欲使懸天岩帶殞毀，是否必須同時卸除生滅兩股神力才能辦到？」信土問道。

「然也。」

「那麼關於此事，可否請陽君找天老大共商解決之道？」

「此事吾無法作主。」

「為何？」

「因為六天神界天意不日即由天神接手，懸天岩帶存廢聽祂決斷，今後祢我皆須以天神之意為尊。」

「陽君祢呢？祢再也不管事了嗎？」懿金訝異問道。

「嗯，待天神應命，吾便元神歸位，長駐上神界，由祢們協理天神執掌中神界一切事宜。」太陽神淡然道。

這一刻，信土和懿金同感六天神界即將迎來前所未有之變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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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天神在中神界降下毀滅性的雷災之後，便回到自家神殿，在佈下防護罩的殿廊觀賞祂此回發招成果，任那些雷光閃電自行發揮、自然止息。

先前每當像這樣祂玩得太過火的時刻，太陽神就會拉著祂收拾殘局，由祂施展再生神力、太陽神施展復甦神能，一起將被祂攪得滿片狼藉、滿目瘡痍的神界重整、修補，汰舊換新，給神界搗出新風貌。這種不定期的換血遊戲，祂玩得樂此不疲，只因神界太過寂寥，神生太過漫長，幸遇太陽神無條件的支持與相伴，使祂無窮的精力和無限的點子都有了意義、有了憑藉，祂們因為彼此而印證自身的存在，知曉自身在宇宙的生命軌跡。

原以為，這是雙方心照不宣的默契。有一天，幾名自外天界來訪的異客找祂說了一會兒話，結束之後祂就突然告訴祂、祂要重塑六天之界了！祂主動提出整頓六天的想法，是從未發生過的事，因為沒發生過，所以很新鮮、很有趣，所以祂同意了。接著，祂又說想創造神崽來陪伴祂倆。祂不解，難道有別的生靈作伴還不夠麼？難道就祂們彼此作伴還不夠麼？不過六天之界是如此廣浩，多一些神崽一起玩耍應該值得期待，所以祂也同意了。

而現在，祂竟然告訴祂，祂準備將眼下局面全數丟給祂，在祂們的創造遊戲還在進行途中，祂就要拋下全部心血脫隊逃跑，自己回去上神界耍廢躺平，放祂一個帶著那群神崽勞心勞力，祂自己高高在上看著祂為六天辛勤付出，祖神有祂這樣當的麼？

令祂尤其氣結的是，祂居然在上神界暗中佈下結界來防祂搞破壞，恐怕這一切行動，祂早就計劃了！計劃著引祂入坑祂再輕鬆脫身！

既然這些心血祂可以輕易拋下，祂也沒必要代祂守護；既要祂成為天界之主，那這天界便須依照祂的規矩、遵照祂的秩序，建成祂要的樣子。祂休想再插手半分！

思忖間，信土和懿金的聲音在殿外呼喚，祂神力一使將祂倆帶至祂面前。

「何事？」祂背對著祂們冷冷問道。

「稟告天老大，上神界和中神界的重天雲帶被一群懸天神石盤踞，我倆欲請示老大如何處置？」

「喔，祢們上去過了？」

「是。」

「闖過岩石陣了麼？」

「稟告老大，只有我獨往闖陣，最後敗陣而回。」

「那便繼續挑戰，直到破陣吧。」

「啊？」

「聽不懂嗎？從今往後，六天之界諸神欲登上神界，晉升上神之尊，皆須通過懸天石陣之考驗，明白了嗎？」

「是。」

「還有，劫後中神界暫時維持原貌，待吾傳令行事。」

二位年輕神祇乍聞此言，不禁面面相覷，一臉尷尬，不知如何開口。

天神見祂們臉色，心底已明瞭大概，遂哼聲化光至內界視察。看到中神界靈光燦然，空明澄淨的樣子，滿臉不悅道：「好個好事之徒！」

祂又回到神殿沉著臉問道：「誰幹的好事？」

信土正待回話，懿金率先答道：「稟天君， 神界突然降下雷劫，我和信土哥哥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靜待雷劫止息再行打算。本欲請示您和陽君劫後重建計劃，卻又思及、見到神界之災情已令我二神神傷難抑，實不忍二位祖神亦心懷憂慼，是以自作主張先替中神界恢復了生機。」

「喔？中神界復原皆是祢們的傑作，未經祂神之手？」

懿金暗自覺得好笑，放眼六天神界，只有祂們四位神祇，哪來的祂神呀！這天君意有所指，未免彆扭過頭了。

「稟天君，懿金神力低微，足足花了三日才讓整個中神界再次復甦，如今神力尚未全然回復呢。」

「罷了，祢們見識淺薄，這點雷災就大驚小怪，如何稱神，掌天地大經？須再多加歷練，知曉麼？」

二神稱是。

「神界既已整頓，便這樣吧。」

「天老大，信土還有一事稟報。」

「說。」

「為躲避天雷劫，吾之本元已在晶山神殿歸位。」

「喔？」天神以沉冷無感的眼神盯著信土冷酷道：「祢降世沒多久，便前後數次昏厥，又無法通過天石陣考驗，如此弱不禁風的地神妄想承載天地，倒是不恥自居上神之尊呀。」

懿金急忙解釋：「稟天君，信土哥哥是為了保護我才不得不決心歸位，請勿見責於祂！」

「懿金妹妹，祢不必為我開脫，天君說得沒錯，吾德不配位，理當受懲。」

「好了，誰說要罰祢了！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不會設法補強麼？」

「信土謝天老大教誨！」

「嗯，神界接收天雷之能量，質性已產生轉變，近日或許可見神崽降世，祢們再多加留神吧。」

「是，天君那我們先告辭了。」

「去吧。」


二位年輕神祇回到晶山，懿金看信土不發一語，關心問道：「信土哥哥，祢心情不好嗎？怎麼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沒事，吾在思考天君剛才說的那些話。」

「天君的斥責讓祢傷心了嗎？」

「不，天君之言，句句皆說到點上，讓我深刻體認到自己識見的不足；當祂已經在著眼神界的未來時，我卻僅僅昧於眼前所見而頻生短視，甚至誤解祂的用意，因而羞愧難當。懿金——」

「嗯？」

「吾明白由於雷劫和晶山的關係，祢心底對天君存有怨懟。然天威難測，陽君和天君之偉大、格局之高尚，是我倆難以臆度的。今後我想跟在天老大身邊竭力輔佐祂，祢願意一起嗎？」

「當然好，信土哥哥在哪，吾便在哪！」懿金如串鈴般的聲音，堅定地宣告了祂的承諾。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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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這日，濃厚的水霧瀰漫了整個六天之界，伸手不見五指，即便是太陽神的金色光芒亦無法穿透這層厚重的水霧。四位主神各自佇立自家殿閣，靜默欣賞這難得一見的迷濛奇景，心照不宣地一起迎候即將降世的新成員。

太陽神望著這一片朦朧世界，心思落在信土對祂回稟的一席話上。

那日祂為了原欲用來隔絕塵擾而設下的上神界結界無意間遭破壞，如此祂和天的所在界域少了一層防護，也為祂倆的雙神世界增添變數而暗自苦惱，正在考慮是否說服天神同意重建結界時，信土適時前來傳遞的信息化解了祂的顧慮。

根據信土所稟，天神決定留下懸天石陣，作為六天諸神登升上神神尊之考驗；祂和懿金亦決定留在天神身邊輔佐祂、共治六天，特來請命，希冀獲得祂的允肯。

「如此甚好，這原亦是吾之意願。」太陽神神態淡然，一口應允，便讓信土離開。之後數日，祂一直待在自家神殿，寸步未離，過了一陣清幽寂靜日子。

「看來這漫天迷霧，將是吾在中神界所見最後一場景致了。」太陽神思緒回到當下，正感慨間，衣襬底下傳來的涼意引起祂的注意。祂低頭一探，發現腳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灘淺水。

「咦？」

太陽神輕聲咦了一聲，撥開層層雲霧，金色身影循著水跡於霧色中忽隱忽現，浮光躍影的絕美景致在六天之界飛漾開來，無任何世間言語足以形容。

「這水跡好生奇特，非但將吾之神殿地面溽溼，連神殿各處隙縫也佈滿水漬，莫非有小東西在這些間壁穿梭來去？」

太陽神繼續尋覓，最後竟在自家大殿的鸞椅發現一團軟軟的小東西攤在椅座上休息，太陽神將祂一把抱起，揚聲道：「終於找到祢啦！」

小東西懶懶地瞧了太陽神一眼，便繼續攤在祂的臂彎中闔眼休憩，信土懿金也在同時登殿拜見。懿金看見太陽神懷中揣著一位軟若無骨的透藍小神，立即問道：「這小不點便是今日降生的水神麼？」

「嗯。一降世就發懶，不把我當回事呢，哈。」太陽神慈愛笑道。

「陽君，祢身上都溼了，讓我來抱祂吧。」信土不忍道。

「沒關係，新神出世，我們一起帶祂去面見天君吧。」

「是。」



正在自家神殿的天神，自然也感應到新神誕生的跡象，然而那股新生氣息卻出現在祂眼下最不想踏足之地，如此不長眼的神崽，不見也罷。

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多久，祂就看到祂帶著二位年輕神祇還有一隻溼漉漉的小東西出現在祂家殿閣，那隻小東西甚至正在祂的懷中香甜鼾睡著！

「天，快來看，新降世的神崽，個子比信土和懿金都要小上許多，全身軟呼呼的，吾已驗明，祂乃不折不扣的水神原祖。」

天神沒有直接回應太陽神，反而對著那尚在睡夢中的小水神昂聲喚道：「祖神在此，祢還要繼續睡嗎？」

小水神聽聞天神的召喚，驀然睜開雙眼，自太陽神懷抱一躍而下，將在場其他四神濺得滿身溼，天神皺眉，但還來不及開口斥責，就見那位不滿三尺高的小水神雙膝跪地，以啞啞童音向陽、天二神揖手行禮道：「水兒拜見二位祖神，感念二位祖爸爸喚醒水兒，澤被天地。」

四神聞言，無不驚奇，尤其是天神，祂若是此刻還對著初誕於世不滿三尺的童蒙小神發作，豈不顯得祂器量狹礙？於是祂轉而問道：「取名了麼？」

小水神搖頭。

「嗯∼祂自祢神殿出，祢來取吧。」自雷劫那日不歡而散，祂終於再度對祂開口說話。

太陽神上前扶起小水神，看著搖晃晃的祂微笑道：「那便喚祢渝天至水吧。」

「至水領命！」

太陽神見天神猶仍彆扭，未曾以正眼瞧祂，於是識趣道：「既已無事，吾先告退了。」

「慢著。」

「天君有何吩咐？」

「祢帶祂去穩住自己的質性，別把『我的』六天之界弄得到處都是水。還有，讓祂別再說出那句奇怪的稱謂。」

「遵辦。」太陽神揚袖而去，轉眼已不見祂和水神神影。

天神難掩失望，不顧土、金二神猶仍在場，也跟著負氣獨自返回內殿。

「信土哥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水兒降世，六天水霧漫天，我想去下神界探視一番。」

「我陪祢去。」

「走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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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水神降世第二日，四神不約而同在水霧瀰漫的天界感受到強盛活潑的「神氣」出現，祂們循著這些陌生的「神氣」軌跡，分別由不同方向同時來到中神界的大湖湖畔，當祂們抵達之時，適逢水霧剛好消散，四神撞見極為訝異的一幕——不知何時，天界竟忽然冒出數以百計的小小小神崽齊聚大湖湖畔，這些小小小神崽個個皆不滿一巴掌大小，和水神同樣生著透藍肌膚、盈盈大眼。雖然這些小小小神崽個子奇小，外觀就像軟泥玩具，一吹即倒，個個可都身負宏大神能，皆是真真確確的六天神祇。

只見水神正站在這群小小小神崽面前，一臉意氣風發，精神抖擻地整頓行伍、發號施令；明明只是個出生一日的小娃，卻已有威武大將軍的氣勢。

「祢、祢，站到這兒，祢、去那處站著，祢們這群沿著湖畔圍繞成一個圓圈，祢們這夥在圓圈外環圍成四方，內圈朝我順著走，外圈朝我逆著走，都聽明白了麼？」

「聽明白了！」小小小神崽個個聲音清脆嘹亮，大湖被眾神崽的音波激得泛起陣陣漣漪。

「步伐要有力，動作要整齊，身體擺動要有韻律、不可以晃來晃去！目光正視前方，眼神不能飄忽、不能往下看！大夥兒看我做一次！」

小水神一聲令下，小小小神崽立刻全體安靜，停止行動，目不轉睛地看著水神示範，一輪結束，小水神又高呼道：「這樣學會了嗎？」

「學會了！」

「很好，我們再來一次，聽我號令，走！」

小小小神崽重新起步，在小水神引領下擺陣起勢，聲勢浩大，神威赳赳，與前一輪練習的樣子天差地別。

小水神一邊喊口號，一邊又在虛空劃出好幾幅陣型圖，那些圖像隨著祂的雙手揮舞，竟然「活」了起來，圖像線條像流水一般地流動擺盪，首尾相應。

「大夥兒再走完兩圈，便按照這些圖像走法，變化陣型練習數遍，將這些陣型的佈置方位和移動走位全部記住，有問題嗎？」

「沒問題！」

「不小心絆倒的走錯的，吾將標記，日後不得再參加這些排練遊戲！」

從剛才就在旁觀看這場難得一見的神崽排練的四神，紛紛露出意興盎然的神情，尤其是信土和懿金，對於小至水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招出那麼多的小小小神崽跟班，簡直羨慕得不得了，忍不住上前詢問祂究竟如何辦到？

「喔∼很簡單呀！來，祢們伸掌吧。」

信土和懿金依言伸掌，小至水將自己的小小掌心相抵在祂們掌心上，雙神立即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同的神能被灌注到祂們體內，全身充滿勃發的能量。

「好了，現在祢們也能招出自己的小神崽啦！」

信土懿金對視，眼眸發亮，迫不及待跑到一旁運使神能、進行試驗，沒過多久，一個、二個、三個……一群群數量龐大的小小小土神崽和小小小金神崽，現身在大湖周遭，中神界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凡。

懿金響起清脆鏗鏘的聲音招呼祂的五顏六色的小小小神崽道：「眾神崽聽令，跟隨吾之號令行動，我們要成為六天神界最閃亮耀眼的神群。」

信土亦不落神後，對著祂的小小小神崽喳呼道：「眾神崽集合，立即隨吾環視六天一遭，見識見識世面。」

「哈哈哈！」太陽神開懷笑道：「水兒現世之後果然不同凡響，這些孩子效率比我倆高多了。」

「一下子多出許多小神，祢仍然執意回去上神界麼？」天神漫不經心問了一句不怎麼相關的問題，語氣淡得像一縷拂過花瓣的清風。

「祢希望我留下？」

「吾認為、撇下一群剛降世的小神獨自回去逍遙，極為不負責任。」天神說完這句疑似埋怨的話語之後，便前往加入小小小神崽的遊戲行列，當神崽王去啦！

太陽神未回話，然而祂身上的金光及臉上的笑容，忽然灼灼熾盛，較尋常要明亮數倍。昊陽神光與水氣的加乘反應，讓六天之界迎來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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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水神的降世，連帶誕生為數眾多的小神崽，給六天之界開創前所未有的全新局面。這些經由水、金、土原祖生成的小神崽，雖然神力遠不及原祖神崽，然個個亦皆能掌天地造化，獨霸一方，在可預見的未來，難以估量的新勢力與新秩序勢將次第形成、激盪、交鋒。而陽、天兩位創世祖神，亦為這即將而至的風雲際會，各自有了新的冀望與願景。

這日，天神獨自蒞臨懸天石帶。祂佇立於其中一塊巨岩之上，眺望滿目星河，不自禁回想起祂初誕於浩瀚星辰、與太陽神初遇那刻，共同在太陽光球之中徜徉於無際宇宙之情景。

「啊，好長一段時日沒回去了。」祂自語呢喃，暫時放下原先的計畫，縱身離開六天飛往宇外，直馳夢鄉故土。

然而當祂接近宇宙中心、祂的源生之處時，突然發現不止祂想起那個地方，一陣熟悉的金色光芒，為漫黑無垠的宇宙帶來極為耀眼明亮的光明，而且在祂察覺同時，便已迴避不及。

「天，祢怎麼來了？」太陽神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

「此話該是由吾提問，祢在此處作甚？」

「這……」

「嗯？」

「沒什麼，近日六天多出許多小神，忍不住想起祢我初會那時情景，於是一時興起舊地重遊。」

天神眉目微挑，心念受到觸動，卻仍賭氣回道：「哼，真悠閒呀！」

「哈，祢呢？祢的出現使吾頗感意外。」

「有什麼好意外，祢能來，吾當然亦來得。」

「嗯。」太陽神揚起一個極為好看的笑顏。

「祢笑什麼？」

「啊、我有笑麼？沒發覺呢，大概是因為心情不錯吧。」

雙神一邊暢談一邊遨遊寰宇，循著舊時路線將探訪過的重重天域從頭巡禮了一遭，似乎又回到那段只有彼此相伴提攜的日子，過往時光一一浮現心頭，太陽神看著天神的淺笑側顏，當年的純淨稚子已長成化育天地的祖神，暗自欣慰同時，亦察覺內心深處一股無法釐清的情感正在隱隱滋芽。

沉吟間，忽聽天神開口提議：「既然祢心情好，那麼、來比一場吧。」

「什麼？」太陽神以為自己聽錯。

「與吾比試。」天神再度強調。

「怎麼比？」

「力量。祢我究竟誰擁有技高一籌、壓制一切的力量，今日吾定要知曉。」

「知曉之後呢，祢有何打算？」

「勝者便為六天之主，另一方必須全然臣服，不得再有任何異議。」

「非得如此麼？吾不是已經表明六天往後由祢主事，吾回歸上神界聽任差遣。」

「哼，那只是祢一廂情願的想法。六天之界雖然以我倆之意為尊，然祢我之間未曾分工設事，亦不存在上下從屬，因此祢沒資格替我決定吾與六天的關係。」

「聽祢言下之意，縱使祢有職掌六天意願，亦該由祢自行贏取，而非由吾指示授意？」

「正解。」

「若是吾不接下這場約戰呢？」

「吾便將六天主事之責交給祂神，離開六天回歸太虛。」這不是負氣之語，剛才巡禮之旅，天神收到不明力量召喚，讓祂興起追尋之意，或許這股力量，將是轉變晶山記憶訊息的關鍵契機。

「看來這場比試無法避免了。」

「既然了解，那便開始吧。」

「嗯∼」太陽神表情瞬間轉為未曾見過的嚴肅，祂斂眉閉目，全身金光發散到極致，刺痛了天神雙目。天神無視雙瞳不斷滲出的斑斑血痕，內心湧上宿願得償的欣喜，只見祂亦闔目凝神，匯聚全身神力，蓄勢待發。

沉寂一瞬，雙神發出撼宇神掌！

「昊陽神光！」、「神之寂！」

周遭天體受此二股雄渾神招波及，瞬間爆裂為無數天體往四面八方狂飆而去，次元崩碎，形成數不清的黑色漩渦吞噬一切，在廣浩無涯的宇宙一隅，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劇烈毀滅活動。其爆炸餘波傳到無遠弗屆的天域，無以估量其影響。

太陽神被天神神力直面擊飛，消失不見其蹤；反之，天神受困於昊陽神光設下的重重光罩裡，竟是脫困不得，無論外界如何震盪碎裂、無論天神如何強力攻擊破壞，光罩依然牢牢困住天神元神，將祂鎖在廣袤寂寥的宇宙之中！

不知經過多久，就在宇宙恢復寂靜、天神終於筋疲力竭、再也發不出任何招式之時，太陽神帶著滿身可佈的傷口與狼狽回到天神面前。

祂揚袖一振，收回光罩，神色泰然端穆地凝視著氣息虛弱的天神。

「療傷花了點時間，讓祢久等了。」

「為何不出招？」

「吾之招式剛剛才被吾收回，祢沒瞧見麼？」

「祢——」

「這便是吾之力量展現，祢可心服？」

天神深深吸了口氣，鄭重許諾：「吾願追隨陽君左右，共護六天，永誌不渝。」

「好。」太陽神心情複雜地收下了天神的諾言。

有些情感有些關係，已在這場對決之中悄然結束、改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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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六天之界諸神，亦感受到來自寰宇深處的爆炸威力，但皆不知發生何事；與此同時，祂們驚覺陽、天祖神突然不知去向，銷聲匿跡達數日之久。面對這些從未發生過的意外事件，土、金、水三神正在聚集商議應變之策，尋思突破界限前往宇外的方法，天神卻乍現在祂們眼前，身旁還多了二名魁梧偉岸的陌生隨從。

「天君，祢終於出現！六天各處皆感應不到祢和陽君的氣息，都快把大家急死了！」

「這點小事如此慌張，成何體統，難道必須我們時刻在祢們身邊守著，祢們才有辦法行事？」

「信土慚愧，實在是近日頻頻受到接連不絕的天外威波襲擾，我們擔心天界遭患，是以急尋天君共商對策。」

「倘若為了此樁，毋須多慮，一切無事。」

「可是——」

懿金示意信土不必再提，向天神問道：「敢問天君，陽君現在何處？」

「祂已回歸上神界，暫時不會在中神界露面了。」

「啊，怎如此突然。」三神聞言盡皆愕然。

「祂的情況，以後由祂自行向祢們闡述。眼下另有要事，祢們過來——」天神招呼兩位隨從到三神眼前，介紹道：「祂們是吾在懸天石帶化育而成的雷電雙神，直接承命于吾，往後石陣及晉神諸事由祂們全權負責。」

「是！」

「有鑒於祂們才剛臨世，力量尚未成熟，不足以堪當大任，因此我決定安排一場見習盛會，讓祢們雙方激發彼此能耐，表現最優異者，吾有重賞。」

「啊，請問什麼是見習盛會？」至水聽聞重賞，忍不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天神冷哼道：「哼，祢上回那些排列佈陣簡直兒戲，好好學習真正的佈兵列陣吧。」

「謝天君，吾定不讓二位祖神爸爸失望！」

天神皺眉，不過並未出言糾正，便單掌凝氣，朝向中神界豐禋原使出雄渾一招，將豐禋原圍成約莫十里的圓柱區域，圓柱裡狂風暴石疾旋。然後祂轉向雷、電雙神吩咐道：「使出祢們的看家本領，設法將中神界所有神祇困入這十里圓柱之中，誰設下的陣法愈穩固、困住愈多神祇，強者為主，弱者為副。至於土、金、水三神，在祢們麾下諸神盡數脫困之前，不得擅離豐禋原，時限以一個月為限。一個月後，我會在此驗收成果。」

「是。」

「去吧。」


＊＊＊


要務交辦完畢，天神依照約定，前往上神界面見太陽神。

一回到上神界，熟悉感迎面襲來。當初劃界分境，不知有心抑或無意，昔日和太陽神最常賞覽流連之處全數被歸入上神界，上神界有絕大部分區域皆為意識幻化而成，唯獨那些地方攢存了祂們的過往足跡，許久未歸，當時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難道祂正是為此而重返宇外？

天神緩步慢遊，一邊尋覓太陽神的氣息，最後，祂踏上擎雲台，太陽神正坐在混沌湖畔吸納神界靈氣，療復神元。此時的太陽神外觀看來雖無異狀，只有祂清楚祂受的傷勢有多麼沉重，只怕一時半載難以痊癒。

但即便是在這種狀態之下，祂依然無法破解祂設下的光障！天神不自覺攥緊拳頭。

「事情辦妥了？」太陽神開眼詢問，氣息較之在宇外那時又微弱了幾分，可見祂一直在強撐著。

「嗯。照祢之意，祂們已知曉祢回歸上神界，暫時不能再打擾祢。」

「如此甚好。吾休養這段期間，神界還是由祢作主吧。」

「吾已令祂們這個月內戮力修鍊，暫時不會有其他雜事，祢大可放心。」

太陽神苦笑：「祢認為吾之傷勢一個月便能復原麼？」

「即便無法，發號施令綽綽有餘。」天神一邊說著，一邊坐下運氣替太陽神療傷。

「難道祢要吾以這副尊容去面對那些神崽？」

「祢可將祢身上的神光發散到極致，刺痛祂們的雙目，這樣就無神看得清祢的狀況了。」

祂這是在記恨呢！

「吾不解，祢既不願聽命於吾，為何又如此排斥主掌六天呢？」

「理由吾已說過，技不如祢，自當遵守約定。之前吾心存迷惘掙扎，面對祢，吾時常矛盾摻和，自此往後，不會再有那些狀況發生。」

「聽起來，這場對戰令祢確定了自己的意向？」

「嗯。」

「如此，吾這傷也算傷得不冤了。」太陽神接著又自嘲笑道：「祢的力量尚未達至巔峰，幸而祢是在此時向吾邀戰，若有下回，吾沒有把握能否再留住祢的腳步。天，祢會一直遵守祢的承諾麼？」

天神腦中浮現祂在晶山預見的未來，卻仍是沉然開口：「吾會使出全力貫徹吾之諾言。」

「還記得吾說過，無論天地更迭，祢最重要？」

「嗯。」

「記住這句話，此話永遠不變。」

「好。」

此時，療程達到一個階段，太陽神忽然氣血翻湧，從體內嘔出一大灘傷血，天神欲再運氣治療，被太陽神制止。

「今日就到此吧，祢的元氣亦須修補，切勿盡數用於吾身。」

「陽君——」

「倒是頭一次聽祢這麼喚吾。過來吧。」

天神見太陽神攤開雙臂，這是祂小時候向祂討抱抱時祂的習慣動作，祂們曾經有過如此親密無間的時刻，不知何時拉開了距離，回得去麼？祂遲疑了下，便順從主君之命，投入祂的懷中與之相擁。

太陽神撫著祂的雪絲，暫時不去細想這個擁抱代表的意義，只要祂在祂的身邊，總能等到和好如初那日的到來。

祂衷心期盼。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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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天神信守承諾，紮紮實實地待在上神界與太陽神作伴了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雙神相安無事，不僅形影不離、日夜相隨，天神更是竭盡全力為太陽神療傷，二神關係有若回到創世之初那段日子，親近、和睦。

這之間如果真要說有不同之處，那便是天神看待太陽神的目光變了，少了鋒芒，多了溫潤，彷彿罩上一層雲翳，再也看不透那雙金藍異瞳真實流露的波光，而祂太陽神，並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歡這種變化。

考核之日到期，天神向太陽神稟明事由，並請示是否與祂共返中神界，由太陽神親自向大夥兒說明祂們之間的協議。

「祢真的不再考慮？」太陽神再次確認。

「吾意已決，不再動搖。往後祢便是六天之主，也是吾唯一奉命之神。」

「好，吾同祢前往。」



雙神下到懸天石帶之時，忽見無數道閃電在石帶之間劇烈奔竄、有增無已，漸呈失控之勢。太陽神納悶地看了天神一眼，天神攤開雙手，以無辜眼神示意此番局面與祂無關，於是雙神趕緊加速進入中神界一探究竟。

這一探不得了，雙神俯瞰下的中神界已被毀得面目全非、支離破碎，泥石、冰柱、殘礦散落各處，一大群小小神崽受困豐禋原正在奮力闖陣，信土、懿金、至水三神帶著各自的殘餘部屬與雷電雙神鏖戰正酣，祢來我往互不相讓，簡直是——野孩子打泥巴大仗的災難現場。

太陽神給直接看懵了。

懿金最先發現兩位祖神降臨，但祂捨不得停下手邊的戰事，竟然一邊發招迎擊一邊對著天神興奮吶喊：「天君，原來搞破壞竟如此暢快淋漓！我總算完全明白祢以前樂此不疲的心情啦！」

「咳咳。」天神示意懿金住口。

「這便是祢說的……戮力修鍊？」太陽神笑問。

「哼，祂們技巧太過拙劣，我可沒讓祂們把場面搞成這樣！簡直雜亂無章！」天神一面嘀咕，一面出招，瞬間化消所有猶仍奮戰中的諸神招式，諸神大驚，同時抬頭望向招式來源。

「天君！」信土往前一步高喚。

天神從萬里高空降落於豐禋原上方，沉聲問道：「這便是祢們花了個把月的成果？」

眾神崽低下頭，不敢直視天神的詰問。

「仔細觀來。」天神立於陣源中央，親自示範破陣走位、招式演化、陰陽生剋之道，小小神崽們屏氣凝神、隨著天神號令動作，不錯過任何細節，漸漸開始抓到訣竅，突破重圍。天神見時機成熟，讓雷電雙神改設陣局，對眾神召告：「凡破陣者，得以獲致登上流明台之先機接受淬煉，通過淬煉者即可入居上神界。」

眾神一聽，精神大振，莫不振臂高呼即刻應戰。至水吆呼道：「天君，我和信土懿金也能參與這回測試麼？」

「可以，不過祢們必須另破此局。」天神再次揚掌，只見天際出現一個巨大漩渦，雲層翻湧，電石飛舞。「設法消除渦流，祢們便可進入流明台。」

「是。」三神領命，即刻投身渦流之中。

太陽神見大家鬥志如此高昂，也決定參與這場盛會，跟著「加碼」宣告：「眾神聽令，通過流明台淬煉前十位神祇，可得吾親授『主神』尊號權柄，為六天諸神共同奉令承教，永矢咸遵。」

「遵令！」中神界喝聲震天。

天神回到太陽神身邊，笑嘆：「陽君好大的賞賜啊。」

「天君讓通關者可直登流明台，此等需費時百年的歷練天君如此大方獎賞，吾之獎勵當然也不能寒酸呀。」

「哈，登上流明台有何妨，無法通過淬煉亦屬徒勞。」

「不過這些孩子受到很大的激勵，個個雄心勃勃呢！」

「有相應的能為再談吧。」

「嗯。」太陽神微笑。

此時陽、天二神尚未明白，此情此景，竟成為祂們日後最難忘懷的追憶之一。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