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筆文摘 :: 觀看文章 - 鬼影(十七)-end
漢筆文摘   個人資料  搜尋   會員註冊   登入
鬼影(十七)-end
 
發表新主題   回覆主題    漢筆文摘 首頁 -> 文章發表
上一篇主題 :: 下一篇主題  
發表人 內容
slanki
實習虎仔


註冊時間: 2004-01-07
文章: 92

發表發表於: 2004-06-05 05:02    文章主題: 鬼影(十七)-end 引言回覆

.
.
.
.
.
.
深夜的無風林,無論樹梢上的風如何狂暴,樹下的世界總是平靜無波,深夜的
林間像是吞食生命的黑洞,飛禽走獸不見蹤影,沉靜的空氣沒有流動,浮著沼澤般
沉窒的氣息,安靜無波是無風林的特色,只是來到這裡的人們攪亂一泓平靜,前有
鬼訴和邪狩的對決,這時有窸窣鬼祟的人們。

娟秀的人影在林中有些不耐煩地等著。

怎會料到會是被紀子焉所逼?傀渡論在手,應當是她跟紀子焉交涉,紀子焉該
來求她,而不是她受制於人,剿了幽魅山莊,原本已為能夠殺掉半生盲,誰知居然
是鬼訴做的替身人偶,讓半生盲逃出生天,再落到紀子焉手中,三番兩次派人暗殺
不成,被逼急的她也只好使勁渾身解數,灌醉血眼邪狩,騙出傀渡論的所在,當晚
拿出來。

這一走,她就不打算回邪闕了,要知道是她帶走傀渡論,血眼邪狩不會罷休的
,還不如將一切歸到紀子焉身上。她很樂意上靈山落腳,這就得靠她的本事,還有
左宛盈的關係。




「傀渡論呢?」淺藍染白、飄逸出塵的身影像是憑空出現。

左宛翠帶著些微的不甘,像是撒嬌任性,「你沒有把他帶來。」

「交出傀渡論,半生盲就交妳處理。」紀子焉淡淡地笑著。左宛翠只要半生盲
死,他可不能這般簡單讓她得逞,從被威脅者變成威脅者,會故意珊珊來遲,也是
為了觀察她是否真的孤身前來,解決掉暗中搜索半生盲的衛兵,才真正現身。

「傀渡論交你,我如何在邪闕立足?」美目眩然欲泣,「難道宛盈墳前,你能
這樣告訴她嗎?」

「逝者已逝……」

「長姐如母,她的墳前也是我的家啊!」

「邪闕難道不是嗎?半生盲也為妳保留一方天地,何苦偏要一坏黃土為家?」

「如果無情,樂園不過是死地,這道理難道紀神人不明白?」

「傀渡論在哪?」

「要帶走傀渡論,就連我一併帶走,半生盲任你處置。」

「這不是原來的條件。」

「更為優厚不是嗎?因為是你,子焉……難道你對宛盈還念念不忘?或者……」

「傀渡論,如果不交,我就帶著半生盲至邪闕拜訪。」

「在我身上,你自己拿吧!」左宛翠站著等對方搜身。

看著對自己女性魅力極有自信的小姨子,紀子焉倒是一點也不在意對方是個女
性,搜身這種事情如果不心懷邪念,對象是男是女沒有分別,只是被搜的人有歪腦
筋可就麻煩。紀子焉打算點了左宛翠的穴道方便行事。忽地殺風襲來,紀子焉略移
身閃過這一擊,忿忿前來的赫然是血眼邪狩。

「你們……」

收回手,「哎呀!冷靜,邪闕之主別失了風度。」

「紀子焉,你與左宛翠私會,是為何事?」醒來找不到左宛翠,逼問侍女才曉
得她到無風林,而正好就見到紀子焉的手要碰上。

「這得問問翠煌璃影。真話或是假話,雖然不同,但都脫不了紅杏出牆。」說
得平平淡淡,最是傷人,引得邪眼邪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深紅的雙目更加艷紅。

左宛翠躲到一邊,滿臉委屈、美眸帶淚,「是紀子焉……」

不待她指控,紀子焉隨即丟話,「血眼邪狩,傀渡論還在身上嗎?」

看著輕描淡寫的紀子焉,再看看一邊的枕邊人,發覺不對的血眼邪狩表情越來
越扭曲,「妳•背•叛•我!!」暴吼的同時,卻是出掌往紀子焉手上招呼。

躲過這掌,忖度著這掌的實際威力,紀子焉微皺眉,「傀渡論不在我手上。」

遭到背叛的人卻是不相信出掌殺至,招招凶狠地往紀子焉身上招呼,對血眼邪
狩而言,紀子焉才是心腹之患,不管是傀渡論或是左宛翠,與其日後糾纏,不如當
下殺之。

左閃右躲,單手擋掉邪狩的攻擊,似乎不將血眼邪狩的攻擊不當一回事,神色
自若,留意到左宛翠的消失,紀子焉略挑眉,不在意她的離開,「不明就底還將傀
渡論留在身邊,危險啊!」

「什麼?」血眼邪狩停手,就算怒急攻心,屢屢未得手也曉得紀子焉的功力超
出他所估料。

「出身妖魔谷的你,邪能是你的一身功力。」淺藍色的身影飄忽,如同風中飄
舞的飛葉,隨風飄動卻是無損無傷,「邪能讓你的功力超過妖魔谷的夥伴,但是開啟
三次之後的傀渡論卻是轉為吸收邪能……」衣袖一揚,往後滑移到三呎開外,「當下
你的修為大減。」

旁邊已無左宛翠的身影,「哼!紀子焉,難道你不怕傀渡論落入他人之手?」

「左宛翠自有人追捕,沒有斷魂鏡,擁有傀渡論也枉然。傳說手中擁有開啟的
關鍵是我和秋八月放出的消息,讓你對斷魂鏡的追索鬆手,分心至傳說身上。四方
邪道的勢力需要平衡,邪闕在其中已經太過格格不入了。」

「你怎能曉得我不是吸收邪能?」氣運全身,邪狩周身泛出驚人的青光。

笑容參雜上算計成功的得意,銀白長劍出鞘,「秋八月掌著葬日對邪能的克制殺
除聖闇主,為了表達對傀渡論擁有者的敬意,我用弔月劍送你一程吧!」






冰冷的水灌進嘴裡,不及了解水是怎麼來的,也不及明白為什麼這時會醒來,
喉嚨不尋常的乾渴讓邪讀忙著承接甘泉,等到滿足喉頭的需要,他才發覺這個水不
太對,除了味道不對,就是冰得可怕,讓邪讀原本渾身無力的感覺全部浮現麻癢,
恢復控制。抬頭望,劍牙雪狼看著他,手上空蕩的透明瓶子證明是他倒的藥水。

「你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出現在幽魅山莊?掙扎地想坐起身,無奈身體還
不是很聽話。他恐怕睡了不只一天,身旁理所當然地不見鬼訴的人影,外頭沒有其
它的聲音,連雜役清晰的腳步聲也不見了,整個幽魅山莊只剩下他和雪狼。等他恢
復了行動能力、確實掙脫了幾天來的束縛才開口,「鬼訴呢?」

雪狼不理會邪讀的疑問,「鬼訴要我來帶你。」



走到熟悉的地方──靈山,但是那不是劍牙雪狼的目的地,繞過屋宇直往林間
深處走去,風月齋的風景一向美麗優雅,後山廣大,簡單乾淨的小徑蜿蜒,直達陵
墓和小屋,雪狼也不是往那邊走,而是往無路並更深的林間走去。走到快要到山頂
的一處空地,當中放著的是邪讀曾見過的書座。

「這怎麼會在你這裡?」原本書座是在燎炎之野,之前邪讀覺得這東西與傀渡
論有關,或許日後邪闕有所需要,將之收到獸窟中,然後邪讀把這件事忘記了。

雪狼沒回答,站在一邊,像在等候著什麼。

「鬼訴人在哪裡?」

「他請我將你留在靈山,直到他完成我的要求。」

「你的要求?」

「傀渡論。」

「你是說,鬼訴到邪闕去拿傀渡論?」

「不知道,請你留在這裡。」雪狼冷冷地看著他,「你去只是阻礙。」

鬼訴丟下邪讀,帶著部屬找狩爺挑戰?在武藝未復、內傷未癒的現在?這個雪
狼的眼睛是長哪裡去了?「你相信他能拿到傀渡論?你憑什麼……」

「他重視你,會拿傀渡論來換你。」

「他把我當人質,把我犧牲掉……」沒了聲音,邪讀呆在當場。意思就是:鬼
訴覺得邪讀對他的價值,跟傀渡論是一樣的。這是很重視還是不重視?這要怎麼解
釋?是可以丟在一邊置之不理?還是鬼訴對取得邪書有萬全的把握?

雪狼露出古怪的表情,想笑又忍住,「不是。」到幽魅山莊確定交換條件時,
邪讀已是昏迷狀態。如果是一般的俘虜,軟禁也不會用這般好的屋子,還仔細地替
他鬆了領口,覆好暖被,雪狼將斷魂鏡交給鬼訴,提出將邪讀做抵押。

「也好,他也礙事。這是讓他醒來的解藥。」鬼訴將瓶子遞上,「如果他不跟
你走,告訴他,你要帶他來找我。他會跟你走的。」

邪讀真的醒來就乖乖跟著上靈山,提出的問題只讓人知道他是被矇在鼓裡。

「請你留在這裡,直至天明。」


衡量局勢,邪讀不覺得自己能在短時間內勝過雪狼,就算在天明前運氣極好地
撂倒對方,恐怕沒有太多的力氣阻止邪闕裡的拼鬥。曉得鬼訴不會笨到正面動武,
狩爺自然料到鬼訴會回來尋仇。到時他回邪闕,只能面對最後的結果?鬼訴或是狩
爺,一個活著,一個死亡……

鬼訴曾將這兩個結果放在他眼前,讓邪讀去選擇。

他不敢,沒有勇氣去決定哪一種。邪闕是故鄉,鬼訴是掛念。

所以鬼訴沒等待回答,索性不讓決定。

所以他被困在這裡,等著最後的結果,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比起邪讀的焦灼,雪狼顯得輕鬆,他不是真的很急著拿到傀渡論,如果鬼訴晚
一天出現,他不會因為逾時而殺了邪讀,因為到手也代表必須決定要如何面對紀子
焉:要殺了他、避不見面、或者隨宛盈而去?剛開始的幾年,他曾有數度的念頭要
自殺,都給紀子焉攔下。過了多年,念頭漸漸地淡去,時間變化一切,他慢慢的心
冷,對紀子焉的反感就像是習慣,沒有太多情緒,令他更為專心的是劍藝的磨練。



距離天明還有一個時辰。







趁著兩人爭執之際,翠煌璃影急急趕往靈山風月齋。奉命找尋的邪讀怎會懂得
紀子焉的心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劍牙雪狼對紀子焉不滿,但是有
一個地方是定會誓死維護──左宛盈的陵墓。紀子焉的幫手不多,這回他定派雪狼
看守半生盲,墓園裡正是空無一人,不趁此時更待何時,有了傀渡論和斷魂鏡,看
紀子焉還不來求她,再者,她何不利用傀渡論……


「翠煌璃影。」

鬼訴的現身,翠煌璃影沒有害怕,曉得眼前的白衣人毫無武藝可言,根本威脅
不了她,但是鬼訴攔在面前,左右就是擋著她的路。美眸瞪起,「你是不想活了!」

「為了妳手上的傀渡論,也算值得。」

「哼,找死!」

見翠煌準備動武,鬼訴識相地讓開路,身後另個出現人影,「妳的老相好同聚無
風林,是否很有趣?」

被點穴制服的半生盲其實就在紀子焉與翠煌談話處不遠,將兩人的對話全聽入
耳,在邪狩出現後沒多久,半生盲便自行運功解除被封的穴道,順著腳步聲追著左
宛翠,鬼訴不過是正好和半生盲同行,一個為了傀渡論,一個為了帶書的人。


「左宛翠。」失去作用的眼朝著前方的美人,「妳真是要置我於死地?」

被揭露真相,原本還會遮掩的左宛翠,有傀渡論在手似乎也壯了膽子,「你有
沒有想過我要什麼?你說過愛我,卻從來沒有了解我要什麼,一逕強迫我跟你退隱
!」紀子焉是她真正想要的,左宛盈那個幸福的傻子,付出一切,最後落得雪狼為
她守墓。只有傀渡論在手,恃才傲物的紀子焉才會拜倒她的石榴裙下。退而求其次
,她寧可在邪狩或是鬼訴身邊也不想跟這個男人,為美色、為利益,至少邪闕給得
起權勢和富貴,而鬼訴跟她一般要除掉邪狩。

「半生盲,你和左宛翠敘舊,而我……」精光一閃,鬼訴手中斷魂鏡斜向天際
,將黑夜淡微的天光反射至傀渡論,天際乍暗,像是光線盡被鏡子反射,洴出強若
陽光的金白光線,打向左宛翠懷中的傀渡論。如同得到生命,傀渡論掙離人手,衝
上半空,青光大盛。無風林裡頓時掀起風暴,飛沙走石。




有人開啟了傀渡論?!

一甩弔月劍上血跡,跨過屍首,紀子焉看著遠處由林間隙透出的青光和巨大的
邪能,無風林內旋起不尋常的颶風。

怎麼可能?!斷魂鏡在靈山,雪狼也未離開,難道是天宇的人帶著第一俊攔住
左宛翠,打開傀渡論?得到傀渡論邪能的會是誰?邪書第一頁的邪源飛散,當初追
索的人:天關殘墜、紀子焉、秋八月、鬼訴、藏神秘,天關殘墜身上的邪源已經招
喚過邪氣,不可能發生作用;秋八月可能進太虛或是入滄海;藏神秘多半在清白湖
,這兩人太過遙遠,剩下自己和鬼訴……

躍上樹梢。不遠處的青光乍息,隱約的書影啪得聲闔上書頁,浮升半空,像被
什麼吸引般往某處飛去。紀子焉隨即追趕。釋放邪能後的傀渡論定會回到書座,若
不趕緊截停書冊,日後想取出就難了。順著無風林上強烈的風勢,淡藍的身影輕靈
迅捷,逐漸拉近與傀渡論的距離。

一道龐大的青光由側面轟至,就算不避不躲也抓不到傀渡論,紀子焉選擇保命
,回身閃躲,順著氣勁,乘著夜風落足於樹梢,惋惜地看著傀渡論消失遠方……方
向不是燎炎之野,是靈山?


不遠處,同在樹梢上的雪色身影,白髮隨風飛揚,張狂逼人。

紀子焉半瞇眼瞳。果然是鬼訴,照這情況推斷他對傀渡論的了解不下於己,鬼
訴習得邪闕的功夫,雖不如惡靈之流,失去邪能形同失去生命,但邪能也等同功力
,若不用斷魂鏡,直接讓有能力者打開邪書,要完全避免出現像邪狩一般遭傀渡論
吸盡邪能,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將自己的邪能降到幾近於無,「閣下為得邪能,不惜
犧牲整身功力,聯合天宇陣線的人開啟傀渡論,令子焉佩服。」

「只是巧合。」若非意外被廢掉武功,他也不會冒這個險,利用傀渡論的邪能
回覆往日的武藝。鬼訴笑著,「可惜邪狩是死於你手中。」

「掠他人之美,是子焉失禮了。吞併邪闕的工作,我就謙讓了。」無風林中不
見魅太爺的身影,想來鬼訴的心腹大將另有重要任務。

「若非紀神人引出左宛翠和邪狩,鬼訴哪能趁此機會一舉拿下邪闕?」回覆武
藝、不再提心吊膽的感覺讓鬼訴笑開了臉,「釋放邪能的傀渡論再度回到靈山的書
座,這算是對紀神人的感謝了。」

「靈山……」雪狼將書座帶回了靈山?他和鬼訴做了什麼約定。

轟隆巨響,引得樹梢上的兩人同時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天地異變,更為強烈的暗
綠邪光直沖天際,夜色吞吐著邪異妖色,瞬間炸開,朝著四面八方飛竄,夜空逐漸
恢復原本的清明。紀子焉皺眉,手中弔月劍的哀鳴似乎說明了葬日劍的末日,恐怕
是和傀渡論相互破壞的的結果,幽藍色的眸子透向不遠處看著混亂微笑的白衣人,
「你和雪狼交換條件?」

「破壞不是由我刻意指使。」

紀子焉苦笑。他不認為雪狼會故意與紀子焉搗蛋而萌生破壞傀渡論的想法,另
一個徒弟劍虎比較可能這般和他鬥氣,可能是鬼訴花言巧語所造成,本想扳倒秋八
月、利用邪能重建武道秩序,看來除了前者,這會兒全部回到邪書未現世的狀況。
「為何要毀去傀渡論,取之左右天下,這不是你的野心?」

「無法控制的雙刃劍,就應當毀去。」重復功力是托傀渡論之福,但是難保再
被傀渡論奪走,索性要雪狼毀去,以絕後患。「雪狼雖然不喜被人利用,但是你的
緣故……」

「你為何會知道雪狼和我的恩怨?」

「若非左宛翠,我不會想打聽左宛盈後來的事情,然後推得雪狼和你之間的恩
怨。」左宛翠第一次來到邪闕,鬼訴就覺得她很面善,憶起曾在紀子焉的婚禮上看
過她,還有幾個主要人物。再度見到雪狼時,只要抓住雪狼因左宛盈而對紀子焉的
心結也就足以利用。「我到過你的婚禮。」

「赦天童和棄生娃身邊的男孩……」紀子焉恍然大悟。後來傀渡論一度出現在
幽魅山莊,據說有人在那裡開啟傀渡論,發生了仇殺血案,在傀渡論消失之後,殘
餘邪氣引來邪狩。「當時倖免於難的你被帶回邪闕,子焉來遲一步沒有見到你。邪狩
讓你重回原地,是為尋找傀渡論?」

笑容是肯定的答覆,「斷魂鏡從山莊消失,不斷易主,落到你手上。這個。」

冰冷的盤狀物體落進手中,斷魂鏡?雪狼交給鬼訴的?他動了宛盈的墳?

未如預期看見慌張,紀子焉不是遭到倒戈的怒意,反倒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的表
情。鬼訴有些好奇著這個人是如何看待雪狼的行為。

收起鏡子,若無其事地,「在此先恭賀邪闕易主。」

「我是幽魅鬼訴,不是邪闕的鬼訴。」

「好說,若無他事,子焉告辭了。」






離開無風林的腳步還算穩定,踏上靈山的土地,紀子焉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

風月齋了無人聲,雪狼從來不會主動現身,尤其現在已經毫無關係。冷清讓紀
子焉莫名地著了慌,直奔後山的墓園、小屋,空無一人,直覺再回到風月齋,轉過
花園,雪狼居然坐在簷下的長椅,血沿著手上的傷口,淹過膝上是碎成片片的傀渡
論,目光朝向站在入口處的紀子焉,帶著猶豫和一點不知所措。

「……這樣死不了的。」所有自殺的行為中,割腕不屬於牢靠的法子,之前更
重的傷都沒有奪命,簡單一個傷口怎麼可能死得成?只是為什麼會在風月齋的後院
?紀子焉無視傀渡論的碎片,伸手幫忙止血。出乎意料,雪狼沒有縮手,冰藍色的
眼睛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好像是第一次見到被劍劃傷、血液源源不絕冒出、將白
衣染成艷色的景象,瞧著過去的師父仔細地為他包紮。然後將完成的任務放到紀子
焉眼前,起身帶好護手,經過紀子焉身邊,半句不吭地往後山走。

尋常的模式該是這樣。

「哪天湊巧有空,你能教我怎麼配藥嗎?紀子焉。」

減緩了抬頭的速度,掩不了臉上的驚訝。

雪狼臉上風波不興,像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不帶著任何防備地問著〝天氣好
不好〞之類尋常問題。

「……好,沒問題。」邊回答邊點頭,直覺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他不知道雪狼有沒有原諒他,是否動心,或者只把他當作陌生人、一切一筆勾
消。

他只曉得,念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平淡如水,沒有任何的不悅。






傀渡論一至靈山,不祥混亂的氣流讓人升起警戒,來者極快,烏黑不知由何處
而來,帶著勁風,由天際直直衝入書座,青光迸發,引得週遭飛沙走石,靈山上的
兩人瞇眼細觀,原本空無一物的書座裡,傀渡論端整地牽合在方形的凹槽中。

猛地抽出葬日劍,劍牙雪狼不多做考慮,凌空劈斷傀渡論書身與書座,黑氣和
青光衝出爆裂的傀渡論,相互糾結,煙霧般瀰漫大空,密實的邪氣突獲自由,毫無
主意地在半空中翻攪,旋起暴風,首當其衝的雪狼被破壞的勁力擊得老遠,邪讀忙
抓住他,塵沙尾勁逼得兩人連退數十步,煞然邪能像是爆裂般往四面八方飛射散去
,烏雲散去,原本黑暗的天空逐漸恢復明亮,星光重現。

確定雪狼沒事,打過招呼後邪讀拔腿就跑,盡最快的速度回到邪闕,卻見邪闕
在兵燹戰亂之中,漂浮暗里的兵士已經打下邪闕,憑他一人之力也無力扭轉局勢。

魅太爺發現了回返的邪讀,不待訊問即開口:「鬼座和狩爺在無風林。」

邪讀掉頭衝出去。


在黑暗的林中無頭蒼蠅般的尋找,眼前滿目瘡痍,樹林被轟得七橫八錯,有人
曾在此交戰,原本蔽天的林木被打出不少缺口,星光灑進幽黑的林下,到處是殘破
不堪破壞痕跡。跟著破壞的痕跡飛奔,看到木乃伊般的屍體,熟悉的華貴衣飾證明
死者的身分。看著被一劍封喉的邪闕之主,出乎意料只有空虛和呆滯。

或許已經做了太多的心理準備,預料的事情發生在現實,邪讀不曉得要去怎麼
反應,不想哭、不想笑、沒有憤怒、也沒有高興,好像做著夢或是剛醒來,一切還
被空白模糊著,沒有明確實在的形態。如果實際的參與這場對殺,如果沒有和鬼訴
單獨相處的幾天,當下可能不是這樣的感覺。邪讀是邪闕的將領,理論上他會站在
邪狩這邊,他可能會和漂浮暗里的人戰鬥,甚至在鬼訴和狩爺的混戰漩渦中,強烈
感受到難過徬徨和悲傷。而今,自開頭直接跳到結尾,過程培養的情緒全部被設計
抽離,他不曉得要怎麼對這件事做反應,直覺應該有些情緒,卻是一片的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待他發覺時,鬼訴已經在身後,近到邪讀站起轉身,衣袖就會
擦過對方,他在紫色的眼裡發現自己不安和焦躁的金色。直覺鬼訴的功力已經恢復
,隱隱散發的邪能似乎讓鬼訴有著不穩定的情緒,雖然像平常般笑著,可是稍有不
慎就會爆發無可預料的行動。白皙的手指撫著褐色的鬢髮,像是撫著柔順的毛皮,
不知在安撫誰的情緒。

「你殺的嗎?」

「如果是呢?」

鬼訴很少說謊,會躲避答案可是沒有欺騙,就像救了神話但是沒有說。知道狩
爺的死亡與他有關,但不是他所動手,似乎這樣可以躲掉某種仇怨或是邪讀的報復
。鬼訴在等著反應,紫色的眼睛像透著血色,手指攪纏頭髮的力道弄痛了頭髮的主
人,邪讀半瞇眼,抓住鬼訴的手不讓他再扯。

「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從真氣被封開始……」胸口湧上潮濕的感覺,淚水淹
到喉頭,沒有哭出,邪讀忽然覺得好傷心,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死去的人,
而是鬼訴。辛苦算計一切,忍著痛苦等著局勢的變化,從很久之前鬼訴加入邪闕,
從某個不知道的時刻成為狩爺的人,到現在得到邪能、滅了邪闕、掙脫牢龍。然後
呢?接下來要去哪裡?繼續算計著一切,直到被週遭吞食擊敗殺亡?鬼訴也要像傳
說一般,一去不返?那麼邪讀呢?總歸是被留下、被拋開的人?「……我的結局呢
?你要怎麼安排我……」

「你是我的,沒有我同意,哪裡都不准去!」

「就像狩爺對你那樣?把你關在邪闕和山莊、要你隨時伺候……」

望著笑著得意的鬼訴,邪讀放開出手中的腕,扯出笑容,眼眶泛起淚水,為著
自己會鬆口氣而嘲笑、這樣的話居然讓他安心而難過、如此簡單就答應跟了他而苦
笑。


原來,自己早就有了答案。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和你一般?總有一天把你殺了?」

半瞇眼,「沒有我,你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直覺得想否認,但是鬼訴說得一點都沒錯,沒有鬼訴,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
。摟住白色微溫的身軀,在茫茫的前方黑暗中,他只知道抓住他。從一開始就栽在
鬼訴手裡,自投羅網又掙逃不出,被絲線糾纏綑綁,封進沒有出路的繭裡。感覺到
回擁的力道越來越大,掐著腰腹,糾纏像是蔓藤般絞死所有的出路,呼吸越來越困
難,他卻沒有反抗的念頭,任憑自己失陷在屬於鬼訴的幽暗氛團中……

抱著被勒昏的邪讀,白皙的手指撫著長髮,輕吻著髮稍。

「所以你哪裡也去不了了……」





無月,無星,無風,沒有聲音,全然的寂靜,冰冷的夜色緩緩消逝,

遠方太陽逐漸升起,劃開生命的晨曲。




-end-


--
所以. 女王和大狗. 皇后和騎士.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會有這種happy ending 出乎我的意料.
很多劇情的部分做了更動. 後半更完全脫離原劇. 也算我對那半年沒出片的怨念.
沒有力氣寫子焉女王. 赦天和鬼娃.....寫完了.
接著番外...........
--

莫笑痴武而忘齡,
一孔殘劍伴吾行。
──薄劍園•一劍忘齡──
回頂端
檢視會員個人資料 發送私人訊息
從之前的文章開始顯示:   
發表新主題   回覆主題    漢筆文摘 首頁 -> 文章發表 所有的時間均為 台灣時間 (GMT + 8 小時)
1頁(共1頁)

 
前往:  



Powered by phpBB © 2001, 2002 phpBB Group
正體中文語系由 phpbb-tw 維護製作

Style designed by SkaidonDesigns for Forum-Styles(dot)co(dot)uk